定边军不为所动,仍然沉默无声,迈着整齐的法度,挺着宏伟的身躯,昂着高傲的头颅,护着押送大帅的囚车,走到刑部衙门以外,便肃但是立,轰然高歌。
东林把持言论诽谤在先,以春秋笔法构陷于后,欲以辽西事诛除沈重。而沈重绝地反击,依仗天子皇权和炒作实在,煽动万千民意将朝廷重臣一举推下神坛,将他们的昏庸无能和无耻用心,暴光于天下民气。东林赢了开首,输了过程,又俄然逆转赢了成果,因为一举翻盘、即将大获全胜的沈重,竟然要亲赴三司,低头认罪。
始于抚顺,终究山海,辽东不再,尽失辽东!
邹元标闻听,拍案起家,指着沈重喝道:“威海伯可听清楚控告了吗?”
而一过宣武门,内城中仿佛昌大的节日普通,公侯权贵之家,数万士子才子,车马簇簇,帷幕重重,楼阁满员,熙熙无边,拥堵在长安街摆布。黑压压的围观人潮,分离出无数支流,将三司衙门包裹得严严实实。诗词春联的照应,推波助澜的起哄,莺声燕语的援助,摘章引句的宣泄,又在内城策动了一股股波澜。
雄师劲旅阵列而行,强军气势却束手不持兵戈。百战名帅傲然独立,不败威名却囚车白服。唯恐天下稳定的勋贵后辈,热血沸腾的文人士子,柔肠慈心的名媛淑女,先是佩服于定边军的恢弘气势,当即又为雄浑的军威荡漾起热血,然后被沈重斯人独蕉萃的绝代气质,以及百战强军的不公遭受所打动,从轰然到壮烈。然后悲戚怜悯,最后化为一片泣声。
百战名将,功在社稷,奸臣谗谄,囚衣问罪。
一队无甲的懦夫走出虎帐,合力竖起的长杆上,赤红的笔迹力透白幡,恰是沈重在辽东堪舆门庭上手书的春联。
两次批复八个字,一次四字,傻子都看出天子这是用心的。因而堂堂帝师孙承宗,就成为最后一根灭火的稻草,被翅膀软硬兼施苦劝出头。无法入宫向朱由校谏言,要求扩大会审范围,变三司会审为六部合议,试图逼朱由校在沈重和百官之间做出挑选。但是朱由校一番光面堂皇的话。就将孙承宗堵了归去。
囚车以后,定边军不持兵器,身着铁甲,百人一队,阵列而出。法度有力,整齐齐截,山呼天子,海啸报国。杀气凌然,豪气盖天,轰然踏步,撼地摇天。
而春联横幅以后,沈东海终究暴露了真容。一辆囚车以内,沈重身着红色囚服,散开的长发披肩,一张秀色可餐的俊脸上,英姿勃勃,不怒而威。
处中枢居要职读三两本兵法便学赵括。
周应秋嘲笑道:“光复辽沈而不守,导致规复辽东有望,你也认罪么?”
周应秋怒道:“进兵迟缓,不救辽西,你可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