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右大地,城池衰颓,千里尽赤,渺无火食,唯余茫茫一片,朝气全无。辽右已是破败如此,孤悬外洋、无所依托的须弥岛,以及万余定边军将士和数十万罹难的百姓,糊口又能好到哪儿去?
朝廷救兵尚未入辽,杨镐数万残兵苟活于沈阳,建州十万雄师直下辽阳,辽东风雨又至。又是沈大人,带领三万无甲溃兵,于辽阳表里,以血肉铸就铁壁长城,浴血奋战近两个月,万余豪杰喋血,方折了女真豪杰费英东,逼的天命汗挥泪而回。辽东大局稳定以后,谁曾经想过,万缕英魂,两万余生,是多么的心硬如铁,坚固如钢,才撑住了即将倾圮的辽东天空。
熊熊的篝火,照亮了夜空。
当初萨尔浒大败,全辽面对崩溃,是沈大人带领两千男儿,孤军深切建州月余,于黑山白水间纵横千里,于数十万女真要地中遍起烽烟,方逼退了围困沈阳的八旗主力,为辽东赢来了可贵的一丝残喘之机。可谁会去问,到底是如何的忠肝义胆,是如何的碧血赤忱,才会使两千弱旅,一支孤骑,甘心去赫图阿拉赴死。
陈策寂然说道:“定边军就是吾等表率!我们不是客人,我们此后也是定边军的一分子,定边军如何做,我们就如何做,定边军能吃得苦,我川浙男儿也定不掉队。现在是战时行军,士卒的日子还能看得畴昔,比及了须弥岛,哪怕吃猪食,哪怕过得还不如乞丐,我们也要咬牙对峙下去,不能让定边军笑话我们川浙豪杰都是老爷兵,都是吃不了苦的孬种。”
辽阳大战的烽烟还未止息,定边军和川浙军的万余将士,当即分开太子河边,万骑驰骋,一日百里,向瑷阳方向敏捷开进,远远逃离了辽沈疆场。
陈策、童仲揆、戚金、秦民屏,另有掺乎出去的铁毅,围坐在篝火旁,看着火架上烧烤的野猪,另有铁桶里飘香的蘑菇汤,以及铁锅里冒泡的炒面糊糊,一边等着用餐,一边聊着沉重的话题。
戚金点头说道:“我叔叔练兵,一贯军纪森严,才气在战时阐扬六七成的练习程度,已是天下少有的强军。但是看看人家定边军,几近没见过甚么惩罚,但是军纪已经深切民气,不成摆荡。大人看那些歇息的士卒,您信不信,别看他们现在能坐着毫不站着,能躺着毫不坐着,可一旦有警,立时就能投入战役。并且不是乱战,是有构造有次序的作战。从将领到士卒,都能遵循预案,分兵停止阻击、反击、撤退、断后,乃至各种突发应变。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怪不得能百战百胜,让女真八旗铁骑,频频受挫连连得胜。”
童仲揆到等人皆是哈哈大笑,傲骨铮铮,誓词不丢了川浙男儿的脸。
一有风吹草动,一有哨探报警,一旦遭受未知的环境,定边军当即全军而动,谙练地遵循呼应摆设,将打击、防备、反击、撤退、断后、逃遁、藏身、分军、堆积各种预案,安排得周到简朴,快速有效。
每当陈策、童仲揆等川浙将领,看到定边军的各种机变,佩服之余就只要深深的打动。多年参军的经历,使他们不问就知,只要时候置身于虎狼当中,只要始终周旋于存亡之际,才会有定边军这般警悟安闲的表示。畴昔的定边军,曾经的疲弱之兵,到底接受了如何的磨难,才有了现在这令民气酸、让人神伤的应变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