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严峻声谢了,然后指着王元生说道:“他们身为官员,不能为百姓造福,不给百姓活路,逼着百姓卖儿卖女,乃至卖妻。然后呢,他们不但毫不忸捏,还拿着贪污来的银子,去青楼享用这些不幸女子,淫辱百姓妻女,然后嘴脸一变,骂这些不幸女子轻贱,这是甚么天理,他们是人还是牲口,如何能够如此卑鄙无耻,这个叫王元生的就是此中一个无耻小人,你们说,对不对。”百姓轰然喝采,纷繁指着王元生痛骂,将其祖宗三代和家中女眷骂了个干清干净。
沈重那里会放过他,站起家来,对着韩敬造躬身见礼,诚心肠说道:“草民自幼孤苦,不得读书,长叹运气不公,使我不能学贤人大道。而后即便读了几本书,也是囫囵吞枣,常常不求甚解。今见国粹大儒,国子监学正大人,还请大人有教无类,不吝见教,小子这里有礼了。”韩敬造脸红脖子粗,仓猝后退遁藏,却还是不敢说话,眼睛乱转,似是想寻机而走。沈重倒是上前一把拉住,嘴里不断地要求就教,一副朝闻道夕可死矣的模样。沈重冷眼看着韩敬造无地自容的模样,内心暗笑,嘴里倒是不断:“韩先生,小子无知,仅仅从亚圣之言的字面粗浅了解,但是说百姓最为首要,国度其次,国君为轻。以是,获得民气的做天子,获得天子欢心的做国君,获得国君欢心的做大夫。若这就是贤人大道,岂不是说草民比社稷贵重,社稷比天子贵重,天子比官员贵重,以是草民比官员文人更加贵重。但是明显刚才韩先生说,草民卑贱,没资格与读书人相提并论,更不消说与天子比拟了。那到底是草民了解错了,还是贤人错了。”
沈重俄然神采一冷,大声说道:“百姓草民身份卑贱,不配与文人说话,叨教这位大人,您这话是根据哪位贤人的实际,根据哪位天子的圣意,根据那条大明法规,你的话可有出处,草民卤莽无知,还请大人见教。想大人当朝大儒,又是国子监学正,必是熟记贤人典范、国朝律法,当尊贤人教诲,不会不教而诛吧。”韩敬造听了沈重的问话,倒是有点蒙,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沈重接着说道:“大人因何不答,叨教大人即以为草民卑贱不堪,不知草民与天子比拟孰为贵?”韩敬造嘲笑道:“你一介草民,如何敢与天子并论,的确是大逆不道、犯上反叛,实足一个奸佞!”沈重笑道:“我虽是卑贱草民,却也粗粗读过几本贤人之书,记得《孟子》中《经心章句下》里有这么一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草民无知,观之不得其解,不知面前这位博学大儒,于此亚圣之言可有所教?”韩敬造听得沈重背诵的孟子之言,不由浑身一震,心知被沈重抓住了本身的语病,盗汗直流,喏喏不能答,一时无地自容。
四周百姓和二十余位青楼名妓欢声喝采,纷繁斥骂,徐怀举等人皆是以袖遮面,愧不敢言。见百姓骂得更加痛快激昂,锋芒纷繁指向本身等人,一名学正委曲道:“这和我们有甚么干系,乃是天子昏庸,朝中奸臣和勋贵所至。”沈重上前就是一脚踹到,踩在他的身上,大声骂道:“就算你说得对,可你们不是自大清流吗,不是自吹忠良之士吗,不是自予为贤人后辈吗,不是动不动就代表百姓大义凌然吗,为何不敢去午门尸谏,为何不敢去内阁请命,为何不敢去围堵六部,为何不敢去打击勋贵府邸,为何不敢与你们痛骂的寺人冒死,为何不敢走遍天下为百姓对抗赃官恶吏,却只敢人多势众、气势汹汹地难为我一个无权无势、年方十五的少年,伪君子,小人,奸佞、无耻败类、牲口不如狗屁,瞥见你们这副嘴脸就让我们百姓恶心,呸!”都城百姓一片喝彩,受了多年的委曲仿佛终究找到了祸首祸首,公理需求有人带头,公理需求人多,公理需求找道宣泄工具,公理需求一个合适贤人大义、朝廷律法、品德标准的借口,公理需求没有严峻的结果,比如万民骂几个无权无势的读书人,因而柏林寺上空的民愤荡漾凶恶,耐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