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母亲不敢再说,汤德旺上前见礼说道:“娘舅的话原没有错,可母亲也未说错,那沈芸娘乃是妾室,怎能与当家主母并论。”
几个妯娌都怕亏损,一时争得脸红脖子粗,时而揭露阴私,时而有情有义,时而立意新奇,时而保全大局,竟是热烈不凡。
沈重用手指着汤家高低,含泪举头问道:“长辈要的第二个公断,就是我娘但是勾搭野男人的狐媚子,在汤家可活得堂堂正正、清明净白?”
汤德宏闻声弟弟的话,仓猝说道:“各位父执,这银钱是沈芸娘志愿予我,又非汤家强要来的。即便要拿出来,也当按方父执刚才所言,那沈芸娘当初与父亲商定,是身后都归入汤家再平分的,哪有全给的事理。”
俄然几点霞光来,潇潇似有收,
汤德旺媳妇酸酸地插话道:“不但是这一万两银子,就是公公所说大伯这些年从沈姨娘手里捞的,另有大嫂藏匿的金饰头面,也须计算出去。”
骆老点头道:“正该如此,方显公允。刚才汤老、弟妹另有三位世侄都是一家之言,并未拿出实证,吾等不便定论。现在汤熟行中有账册及相干物证,大师也都尚未看过。老夫考虑一旦看了,只怕隐患颇多成果难定,是以是否取出查验,也要听听弟妹和三位世侄的意义,就是汤老言辞有不实之处,亦可一一道来,吾等自会为你们做主。”
瞧着汤夫人掩面不语,便从汤靖雪手中接过承担系在身上,转头深深望了一眼汤老爷子,又对着四老躬身一礼,便向外走去。
李老抚掌笑道:“此是正理,沈小哥有话也可分辩,只是在坐你年纪辈分最小,就最后再说吧。”
方老明白,便问沈重道:“温家要来人看你,你有甚么筹算?”
沈重起家,又冲着汤夫人施了一礼,蹲下解开脚边的包裹,摊开向大师一一揭示内里的东西:“今儿来看汤爷爷最后一面,就没想着再回汤家。包里有要穿的几身衣裳,这是娘亲平日喝茶烧水的银壶,这是老爷子客岁犒赏的湖州笔砚,这是娘亲留下却不准我翻看的函件,这是积年来我积累的七十两压岁银子。”说完将散着的承担递到右边汤家小孙女汤靖雪手中,说道:“烦请mm检察一下。”然后转头对着汤夫人持续说道:“屋外放着装着我娘乐器的承担,门口有了一辆拉着平常所需的推车,来时就让汤管家查验了。除这些以外,便再无他物。当初扰了汤家的安宁,本日便还了汤家安宁。汤家终是汤家,不是沈家,至于长辈,便是看着厌憎,便两不相见吧。”
李骆两位老者对视着相互点点头,李老便对着汤夫人说道:“弟妹,正如骆老方才所言,这是汤家的家事,我们几个故乡伙本不便过问。只是与博辰订交多年,既答允了他的拜托参与出去,便要讲究一个“公”字。胡老是汤家舅爷,方老刚才又做了博辰的人证,都不便说话。故而,老夫和骆老就只好越俎代庖了。”
李老点点头,对汤德宏兄弟说道:“你娘舅的话可听清楚了,你们兄弟是何设法?”
当那青衫少年垂垂远去,却有清风吹送着余音,穿过楼阁,穿过花圃,穿进正堂,穿进世人耳中:
沈重止步,想了想,长笑道:“无情应悔太胡涂,情到尽处难反复。”说完翻开门帘走了出去。走下正堂台阶,接过汤家管事递来的长条形承担,迎着细雨踏着积水向外院走去,俄然天空一道闪电,随后雷声滚滚,雨水俄然停了。沈重昂首望向长空,只见满天乌云散去,碧蓝的天空上红云朵朵,太阳刚从云后挤出一角,光芒便乍泄开来洒向人间,让人不由地神清气爽。心胸荡漾的沈重,一边安步徐行,一边大声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