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夫人,如何早就起了,未几睡会?”角落里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夫直起家子,向高夫人和黄氏问道。
“尚大哥,既然醒了,就到这边来向火吧。”高夫人叫了一声,转头又责备黄氏道:“看你!半夜半夜的哭个啥咧?把老神仙都给吵醒了。”
她走到火堆旁,捡起一根木棍把燃烧过的灰烬拂开,把内里还没有燃尽的柴炭全数拢成一堆,再把中间已经被烘干的枯枝树叶抓了几把放上去,鼓起嘴巴吹了几口,“嘭”的一声轻响,枯枝树叶猛地燃烧起来,这才把较大的木料架了上去,坐下来看着那忽明忽暗的火焰发楞。
高夫人的鬓边已经有了一些白发,眼角有深深的鱼尾纹,眼中倒是难掩的忧愁和痛苦。
将近燃烧的火堆中间,曲膝坐着一其中年妇人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她们用双手抱着头靠在大腿上睡觉,时不时收回点轻微的鼾声。
“别胡说!我们营中的这些老兄弟老姐妹,哪个没有点惨事?这么多年不也是如许过下来了吗?”
这个老夫就是义兵中的“老神仙”尚炯,一身外科医术非常高深,很早之前就跟从李自成南征北战,凭着他一双圣手救活了无数性命,义兵当中大家恭敬,不管长幼都称他作“老神仙”。
一说到来亨,黄氏便“嘤嘤”地小声抽泣起来,虽说是义子,也是自已从小带大的,跟亲儿子差未几,何况今后还希冀着他传继香火,现在昏倒了这么久也不见醒转,连老神仙也是束手无策,却不知如何是好。
老神仙对自已的医术很有自傲,这些话对高夫人和黄氏也说了不止一遍,但妇人家嘛,始终没有男人胸怀开阔,老是患东患西的,等小候爷醒转过来天然就好了。
纷繁扬扬的雪花时缓时急,已经持续下了一天一晚,却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不管是远方的山川、近处的林木,还是开阔处将士们搭起来的营帐,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装。统统的肮脏和丑恶,都埋没在这积雪之下,六合间只剩下了一种色彩。
农夫军因为耐久居无定所,在活动的过程中又常常和官兵对战,老弱妇孺保存更加不易,以是大多没有子嗣,为了包管香火不至于断绝,收义子便成了一个遍及的征象,大师都把义子当作亲儿子来看,也不会有人对此有甚么贰言。高夫人把李来亨当作自已在这个世上独一亲人,倒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川鄂鸿沟的兴山县茅庐山的最高处,是一片比较平坦的山坡。这山坡有三四里长,一两里宽,深处有一座盗窟,也不知是甚么时候的流民构筑,现在已经荒废,不过寨墙还算无缺,只是稍稍补葺,便成了抱负的驻地。
“不过这是功德,多睡会对心神很有好处,今后也不会落下甚么病根。”
“老神仙爷爷,您坐这儿向火。”润梅赶紧从中间的柴禾堆里挑了一段比较粗的树干,搬到火堆中间号召老神仙坐下。
老神仙没有和她客气,坐下来摊开双手烤火,等烤得和缓了,又把双手在脸颊耳朵上揉搓了一番,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太后,夫人,你们不要过于担忧,我不是都说过了嘛,小候爷没有甚么大碍,按理说早就应当醒来,许是前些光阴连日行军作战伤了心神,这才多睡了些时候。”
李来亨自幼父母双亡,被李过收为义子,李过本来是李自成的侄儿,只比李自成小了几个月,厥后李家人都死完了,只剩下他们叔侄二人,李过便过继给李自成做了儿子,李来亨也天然成了高夫人的孙子。
自从天赋子在九宫山罹难以后,不幸仿佛老是伴跟着她!丈夫死了,女儿也接着病故,没过得两年,义子李过又抱病身亡,前几日雄师北上夔东的路上,又被已经降清的保靖土司彭朝柱攻击,弟弟高一功中了毒箭身故,现在自已的亲人只剩下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