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君终是心慈手软了,皱眉道:“你快放下吧,别摔着你。”
俄然之间,天子惊叫道:“朕应当是明白了,这一天,来来去去只要这十两银子,可全镇的债务都清了,但是如此?”
于凤君搬来一个圆凳,圆凳上有木盆,盆里有洁净的热水,于世妹正抓一把细碎槐花揉在夫君的头发中,伸手搓洗着。马城心中忐忑,自结婚以来还是初次享用这类报酬,这算是奖惩么,凤君与影怜儿这两个都是心高气傲的女子,碰到一起便是这般成果,这万恶大的明朝呀。
皇上还很无辜,诘问道:“为何动不得,拿着银票来换银子的,便给他罢。”
柳自华盈盈一笑也不气恼,伸手服侍大妇沐浴,于凤君双颊晕红又要端着大妇的架子,承诺一声,风景无穷好。
大明朝将金银作为法订货币,是在嘉靖朝,嘉靖朝以后大宗金银买卖昌隆起来,便呈现了山西票号,这都是有经济规律的。这在后代是任何一个经济学大门生都明白的事理,在大明却如同天书奇谭。马城急的脑门冒汗,天子倒很体贴请来袁阁老,几位尚书商讨起来,几位尚书固然不明道理,却还是本能的支撑马城,本能的认识到查抄票号是要出大乱子的。天子却不觉得然了,票号么不过是又肥又美的一头头肥猪。
李尚书也是很难堪的,只得为莫非:“这西人的玩意,本官懂的未几。”
天子听的抓抓脑袋,袁阁老,一干部堂老臣都两眼发黑听的云里雾里,一阵蒙蔽过后齐刷刷看着户部尚书李春烨,李部堂也是两眼发直,被绕的胡涂了,不幸这位部堂大人四十六岁才中了进士,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又赶上朝廷无人可用,才从户部主事汲引成了户部尚书,哪懂甚么金融畅通呀。
马城汗颜,也不能怪天子没见地,这大明朝上高低下尽是书白痴,真没一个懂经济的,这解释起来可吃力了。好生构造一下说话跟天子两人,切磋一下票号的道理,不是说票号里的银子能够随便兑换,这是要闹出大乱子的,挤兑潮,抄了山西票号全部北方的金融体系就垮台了。
翌日,房中。
马城硬着头皮讲道:“就在此人上楼的时候,店东抓了这十两银子,缓慢的跑到隔壁屠户那边付出了他欠的肉钱,屠夫有了十两银子,横过大街付清了猪农的猪本钱,猪农拿了十两银子,出去付了他欠的饲料款,阿谁卖饲料的老兄,拿到十两银子赶快去付清他召妓的钱,有了十两银子,妓女冲到旅店付了她所欠的房钱。旅店店东忙把这十两银子放到柜台上,以免搭客下楼时起疑,此时那人正下楼来,拿起十两银子,宣称没有对劲的房间,他把钱支出口袋,走了。”
马城趁机又讲故事:“西人的玩意么,有些很神妙的奇思妙想,又比如有一天,一名山西富户的儿子如是说,父亲,咱家的宅子,吃穿用度都是如何赚来的呢,富户说,儿子,你去内里拿一块肉来,再放归去,其子照做了,拿了块肉又放归去,富户说,你看你的手指上是不是有油?”
马城抓着头发苦思冥想,才想起一个例子来,仓猝说道:“皇上,臣曾听闻西欧之国有一件奇事,一个酷热小镇慵懒的一天,太阳高挂,街道无人,这时,从外埠来了一名有钱的搭客,他进了一家旅店,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柜台,说想先看看房间,挑一间合适的住下。”
半晌,柳自华提着一桶热水出去,气喘吁吁道:“姐姐,你也从速沐浴,奴家奉侍你。”
这回众位垂白叟都听明白了,掐着胡子几次点头,山西票号公然是如此赚银子的,雁过拔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