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顾钰便笑了,她再次打量了一下本身所住的闺阁,并不大,起码与畴前所住的显阳宫比拟,这里的陈列家具还尤显粗陋寒酸,红桃木的妆台上除了一面铜镜外,摆放着一只小小的妆盒,内里极少数的雕花玉梳,雀头珠钗可见。
刚进屋子的陈妪也是一惊,有些惊诧的看了看顾钰。
咸康七年!
但她晓得,作为江东之豪的吴兴沈氏之女,沈氏的嫁奁远不止她所看到的那些。
粉面桃腮的婢子谈笑着,赶紧端了一杯茶水过来,送到顾钰面前:“气候有些寒,娘子又刚落了水,奴这里煮了一些茉莉姜茶,娘子快快喝了,去去体内的寒气。”
妙微一脸天真的说着,一个圆脸的老妪从门外走了出去,低声喝斥道:“阿微,你都在胡说些甚么,哪有这般与娘子说话的!”
恶梦?不错,的确是一场恶梦,不过,梦醒了,也就不会再有事了。
这些都是她在梦中所看到的统统,看到他最后的狼狈流亡,看着他孑然一身,被嫡亲至信的部属砍下头颅,便是在梦中,她也笑醒了,直笑到眼中有了泪。
以是,这并不是梦。
她身后,桓澈带着兵马占有安康城,先是立了年仅三岁的司马安为太子,却又在次年,终究废帝自主,改年号财主,建立了以桓氏为姓的桓楚王朝,不过,他在皇位上也没有对劲多久,很快就被以流民帅为主力的北府兵赶下了台,而他桓澈最后也落得一个众叛亲离兵败而亡的了局。
放动手中的笔,顾钰轻吁一口冷气,将目光投射向了窗外,只见初春的北风已剪出大片的新绿,摇摆的花枝在窗纸上投放工驳的剪影,昨日的寒雪簌簌已经褪尽,浮华一梦,迎来的新春竟让人有些恍若隔世般的虚幻。
“对不起,娘子,是奴卑贱,是奴不好。”说着,眼泪几近都要掉了下来。
是了,这是阿微,是伴随了她十多年的贴身婢女,便在她待字闺中的时候,这个婢女就是她独一信赖的火伴,从幼年时在顾府中的相依为命,到被赶削发族,被卖入崇绮楼,到厥后进入桓府,直至最掉队宫成为皇后、皇太后,统统产生在她身上的酸楚荣辱,阿微是独一的见证,也是她独一的分享者。
“瞧,娘子这一觉醒来,竟是有些痴了,我又不是张十二郎,娘子快别看了!”
妙微神情惶惑,头都不敢抬,赶紧点头答了声是,便起家走了出去,临出门外的时候,她都一向想不通,刚才的那句话她之前也常说,常与娘子毫无顾忌的嘻闹,可娘子向来都未曾指责过她,乃至待她更加亲妮如姐妹,现在天的她……如何会不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