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顾七娘气结。
虞氏猜疑的看着她,半响道了一声:“好!”然后叮咛下仆取了一些笔墨纸砚以及木匾来,交到顾钰手中。
“自无牢骚。”顾钰毫不踌躇的顺口答。
顾钰还是毫不思考的答复,这会儿便连顾七娘都讶然的张大了嘴。
顾钰笑了一笑,仍旧心平气和的接道:“小道也是道,贤人说,大道至简易,小道至繁难,所谓见微知著,亦可要明辨是非者也。”
顾钰微微欠身,向顾七娘行了一礼,极其谦恭的回了一句:“让姐姐久等,报歉。”
顾氏庄园极广漠,嫡母虞氏的住处在西院北角,也是一处极清幽高雅的地点,其间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假山怪石,藤萝修竹,掩映于一片苍翠松柏当中。
顾七娘更是瞪目结舌,既而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喝道:“你在胡说些甚么?此等小事,与道何干?”
她一顿下脚步,顾七娘与虞氏皆身子一顿,目光警戒的看向了她,早就晓得这丫头不会就此乖乖的领罚,其性子更是秉承了她生母的桀骜不驯,放肆放肆,这顾府里哪位姐妹没有挨过她的拳头,可这丫头不管受多重的奖惩,却还是屡教不改,恰好父亲和祖父还偏袒着她,到处为她说话,不然,以她一名庶女的身份,就如何会在这顾府中呆到现在?
在顾七娘与两名老妪的带领下,顾钰颠末一条盘曲的抄水回廊,路过好几座亭台,才见一座极其精美的别院地点,白灰墙,浅红瓦,连接着拱门和回廊,挑高了大面窗的客堂,其间雕花古朴高雅,又清爽好看,直令民气旷神怡。
停动手中的笔,虞氏昂首望了一下窗外随风摇摆的树叶,心道:水利万物而不争,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虞氏不由得一怔,实在是想不到顾钰竟会拿老庄之言来驳她,她自幼习便熟读《论语》、《老子》与《庄子》,这些话自是熟记于心,但被一长辈拿出来讽喻,到底有些颜面尽失。
虞氏怔了怔,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听话,游移了甚久,才道:“那好,你本日冲撞了你祖母,又将十娘气得不轻,你与张十二郎私相授受,导致十娘与张家郎君的婚事取消,这每一桩事对于闺阁女郎来讲,都是极其严峻影响名誉之事,母亲便罚你跪伺堂,誊写《品德经》五十遍,你可甘心?”
无疑,虞氏的长相是极美的,其娇柔如娇花照水的气质与十娘不相高低,但与十娘比拟,却又多了一分慵懒和含蓄的娇媚。
虞氏再次提起笔,研了一下墨,面色安闲,淡定的说道:“是很奇特,以是阿娘也向来没有轻看过她,一个肯唤不是本身生母为母亲的人,本身就不简朴。只是本日的她,仿佛愈发脱颖而出了!”
“也没甚么,就是写字的时候,能够会用得着。”顾钰这般解释道。
这时的顾七娘就不但是杏眼圆瞪了,又惊又诧,直气得说不出话来,直过了好半响,还是虞氏能保持着她不愠不怒的泰然风采,问道:“你感觉,母亲听错了甚么?”
然顾钰却不给她辩驳的机遇,看向虞氏持续道:“我见母亲笔法安闲,婉约流利,当是智者乐水,夫唯不争,既是以水之性滋养万物,主母却仅因风起而乱心性,其道……可谓远矣!”
虞氏固然内心这般想,脸上却看不出喜忧,她微微侧了侧身子,尽量将身姿看上去文雅又端庄,又道:“你既尊为我为母,那么作为母亲的我,对你做错之事赐与经验和奖惩,你可有牢骚?”
哪知虞氏面色一肃,端方了身子,轻声斥道:“你住嘴,她说的有理,是我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