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子到底说了甚么话?”
谢道韫便笑了一笑,答道:“正如三叔父所料,她要分开顾家了,应当过不了多久,就会到我们这乌衣巷来。”
李氏的神采越加惨白。
谢安石倒是安闲执棋,道:“传言毕竟是传言,由他们说去,想来顾十一娘也不会在乎,我们又何必在乎?我谢家虽素行中庸之道,却也毫不做那高贵其言,卑鄙其行之事,孟子云‘繁华不能淫’,我谢氏不必谄侍他们桓氏,这与顾十一娘无关。”
李氏还是摇了点头。
被点名问到的婢女几近要哭出声来,战战兢兢的颤抖了半响,才答道:“夫人,郎君是带阿虞一起出去的,奴只听他们说,说要去见一小我。”
仆妇又道:“他们还说,大司马现在屯兵白石,有逼迫朝廷之意,大司马随时……都有能够起兵造反……现在安康城已是表里惶惧,大家自危……”
顾钰点头,两人迈步向前走去,一众仆婢抱着清算好的东西快步跟上。
谢道韫不由惊诧,问了一句:“三叔父何故如此必定?”
带着一众仆婢仓促来到顾钰的暮烟阁时,张氏竟见顾钰手挽着一妇人走了出来,妇人一身海棠色的对襟大袖长裙,头上挽着凌虚髻,肌肤白净,容光抖擞,看上去竟是比一旁十几岁的小姑子年长不了几岁。
“她这是干甚么?是要做给这安康城统统人看,是我赶走她们的吗?”
天子这便是讽刺其外戚专政而使天下不稳吧!
“晓得的,他们说,大司马请旨为六郎君赐婚,不过,他们还说,此事因为谢御史安石公也为其侄儿请旨赐婚而压了下来。”
这时,又有人道:“不过,除此以外另有一事,你们可有传闻,此次秦淮河边的中正考核之上,有位沈氏黔郎以玄辨赛过了当场的统统世家后辈,且书法考核甚优,连桓大司马美妙敬其才,已然要求天子下旨消弭了吴兴沈氏沈黔刑家以后不得为官的监禁,欲征召其入西府,你们猜猜看,这位沈氏黔郎如果入仕,他第一件事情会做甚么?”
“我儿去哪儿了?你们是真的不晓得,还是不肯答复?”她问。
“她?”
提到中正考核,提到沈氏黔郎,大师不免又想到了那位与沈氏黔郎一同立名的顾十一娘。
若非庾亮的严苛于法,肆意震压流民帅也不致于导致苏峻之乱,晋室天下几乎亡于其手。
李氏的神采煞时一变,那即将要发作出来的肝火也顷刻间压抑了下来。
“还无能甚么?他不是在中正考核之上要求众名流为他讨回一个公道吗?只怕这个公道不但是为其姑母正名,而更是为了给他的祖父沈士居正名吧?”
……
这屯兵白石之举,到底意欲何为?
谢道韫再次一愕,旋即又似反应过来,问道:“三叔父所说的她,便是顾十一娘吗?”
“真是位奇女子啊,竟然能让龙亢桓氏与陈郡谢氏两大门阀的后辈争夺欲娶为嫡妻,还不晓得那位桓郎君会不会冲冠一怒,调拨其父带兵攻进安康城?”
世人忍不住唏嘘感慨,当天子也不易啊!
天还未亮,桓澈的梨雪园里便响起了一声清喝,李氏掀翻了桌子,吓得跪了一地的婢女们神情颤颤。
在看清妇人面貌之时,张氏几近是吓了一跳,仿佛见鬼了普通,颤抖了半天的唇,才讷讷道:“弟……弟妇,你好……好了吗?”
谢安石含笑点头道:“是。”,转而又问道:“她现在如何了?”
一旁的仆妇见她神情大变似有恐忧,不由问道:“公主,你如何了?”。
“你们传闻了吗?昨日桓大司顿时表了五道表章,本日天子便已下旨诏告天下,令庾太后退居显阳殿,并且当即诏见徐州刺史庾怿说了一句话,那庾刺史归去以后便自饮毒酒他杀了,现在徐州刺史之位悬空,定然非桓氏后辈莫属,看来桓氏与庾氏必定已是水火不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