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炭火烧得旺旺的,和缓得很,一出马车,风雪劈面而来,气温陡降,让顾淳不得不裹紧大氅。俄然听到诘责,他望了畴昔,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都是人,灯光照不到,看不清是谁说话,他也不管谁出声,无所谓隧道:“我北镇抚司办案,何用向你们禀报?”
宋诚道:“本官带了酒肉,俞大人可要一起赏雪?”
看热烈的百姓早散了很多,留下的大多是受命张望动静的家奴,这些人低声谩骂着,裹紧身上的披风,也有人笼着袖原地走动,以此取暖。
徐埕坐在人群中,不时昂首望望天气,心中不断谩骂,闲坐三个时候了,没见天子口谕颁下,更没见王文出狱,他反而快冻成冰人了。
他话音刚落,先前围着他问东问西的人们急了,有扭头就跑的,也有筹议了一下,一人留在这里持续张望风色,一人归去禀报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
这日子至心没活过了。他裹了裹身上的官袍,只觉后颈冰冷,昂首一看,丝丝红色的东西在夜幕中飘飞。
中年男人感受刀子跟雪花似的,嗖嗖的,不天然地干笑一声,道:“我是说,你们没看气死风灯上的字吗?”
谁到这里看环境还这么拉风?很多人佩服得不可,就见两辆马车从他们身过驶过,朝午门而去。
自从在大朝会发起南迁,被于谦喷一脸后,徐埕在都察院中极不受待见,王文身为左都御史,也没对他特别照顾,现在进诏狱,他喜闻乐见,却只能被同僚以道义挟持,一起到这里静坐。
现在宋诚竟然要在这里赏雪喝酒?可忍孰不成忍哪。
我去,我要识字还问你做甚么?青年怒了,不止青年,凑上来想分享谍报的一群人都很不欢畅,识字很了不起吗?你倒是识字,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在这里喝风。
宋诚从官服上认出他,仰天打个哈哈,道:“好说。俞大人好安逸哪,没事带部属们到这里看风景,本官得报,也来凑凑热烈。”
御史是清流,以不畏强权著称,哪怕内阁大学士,他们也敢弹劾。顾淳这么说,是对他们不屑到顶点。御史为官员们所敬而远之,却从没被人不屑过,徐埕是异数,因为他发起南迁,已没有御史该有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