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上朝,朱能就在廷议被骗着文武百官的面,将“迁都”以守国门的发起报给了皇上。皇上听罢,拿着那折子看了好久,从龙椅上站起来以后背动手踱步,来返来去地走了好久,半晌都没表态。
“江南雨润物丰、水土富渥;北方却酷寒枯燥,本地不产粮食,且不通陆运。迁都以后,都城百姓以何为存、朝廷又以何为存?”
朱明月坐在暖和的马车里,车内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寒气儿,只留下左边的窗扉。隔着一掀一掀的窗幔,还能闻声贩子上的人在群情着“迁都”的事情。
衙署中,红豆在熬汤。
此时现在,朱能被朝堂上的辩驳之声砸得焦头烂额,又被皇上的侧殿“另议”弄得有些胡涂,一起往宫外走,半路上被两个官员一前一后地拉住磨叽了半天,内心既愁闷又烦躁。回到衙署,就瞧见他手底下的一帮官员正围在桌子中间端着碗喝汤。
江南的夏季不比北方的冗长,传闻是寒天冻地、大雪封门,鹅毛般的雪花能将整座城池都覆挡住,一眼望去,一片纯洁的乌黑。就如秦淮河上画舫中偶有唱到的,“年年雪里,冰冻莲足僵”,光是听一听,倒是没法设想是如何的酷寒。
锋芒,又直接指向了朱能。
“迁都?当是燕徙还是建府!岂不知北平萧瑟之地,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要重新规制。这么浩大庞大的工程,得动用多少人力,耗损多少物力?又得花上多少年!”
红豆见老爷返来了,忙从前面桌子上拿出备好的一碗汤,朝着他招手。
那朝臣一甩袍袖,冷哼道:“只小我爱好,就不顾百姓百姓的死活。这做法比奸臣、佞臣如何?说是私心已经包涵面了!”
“你说甚么,老子甚么时候有私心了!老子的祖宅在徽州府!”朱能辩驳道。
“扯淡。衙署在皇城,贩子在城外,谁家弄饭还弄到刑部分口来了!”
抓个药能用多久的工夫。朱明月闭目在车内养神,鼻息间,还能闻到药铺里飘出来的草药味道。
殿上百官,倒是炸开了锅——
刑部的大小官吏一边说着,一边跨进了门槛。刚进门,那股味道更浓了。红豆从袅袅炊烟中抬开端来,抡着勺子道:“返来的恰好,这蘑菇汤刚做得,烦请各位趁热来尝尝!”
“请皇上三思。”
“皇上方才即位,新朝未稳,百业待兴,天下之民也亟须安抚。眼下却要大兴土木,且不说劳民伤财;应天府乃建国时定立的都城,离根断脉,岂不是会摆荡国之底子!皇上切不成因一己之好而做出有损鼎祚之事啊!”
这时候,帘别传来驾车小厮的声音。朱明月“嗯”了一声,“夏季天寒,跟老板说,照着药方多抓些滋补培元的。”
跪倒的群臣又是一阵山呼万岁,激愤之情,溢于言表。武官们梗着脖子站在原地,忿闷又有些无法地瞪着那些倔强固执的文臣。过了很久,只闻声传下来一句“再议”,皇上气急分开,将满朝文武都打发了归去。
“迁都一说对社稷百害而无一利,成国公提出如此不忠不义之事,倒是何用心!”
应天府的夏季却很短,入冬以来阴冷阴冷的。秦淮河面何尝封冻,变得一片玄色,被船灯照着,幽幽的有些许瘆人。贩子也是以冷酷了下来,一入夜,店铺都早早打烊,家家户户关起门来,挂上厚厚的棉布帘子。
朱明月望向远处落日暖和的余晖,含笑未语。
皇上的神采有些欠都雅了,交来回回地踱步。
气不打一处来。可还没等生机,本身的肚子也“咕噜”了一声。
这些官员多是一大早天不亮就分开府邸去上朝,骑马坐轿,一起颠簸,谁也不会吃很多。不然上朝时坏了殿内里的气味,冲撞圣颜,有碍观瞻。而后在朝堂雄赳赳气昂昂地辩论了两个时候,早上那口粥,早就不剩了,饿得前胸贴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