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明天既然已经在汪道旻面前正式挑了然身份来意,这会儿就直截了本地策马到了盐运司门前,内心的筹算是掣出汪道昆的名帖,然后狐假虎威地求见一下盐运使顾廷贞。他此来并不但仅是为了知会叶家姊妹俩本身的去处,而是考虑到此次水患非同小可,关于盐业的那点事也根基上扫尾了。是以筹算开口劝她们归去。可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俄然瞥见里头一个和本身一色打扮的中年人从大堂那边施施然走了出来。
约摸两刻钟以后,汪孚林就看到两辆马车从运司街另一头过来,因为下雨天视野不好,车前都挂着琉璃灯,灯上鲜明是一个叶字,明显是马车从盐运司后门出来,再绕到前门和他们汇合。当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近前时,他就看到窗帘被人拉开了一小条缝,随即就传来了一个熟谙的声音。
当汪孚林从蜀冈上程家老宅下来时,看到的便是家家户户正在拦水自救的场面。当然,这此中也不乏有那些家资薄弱,因而一整座宅子中,首要修建全都建在夯土台子上,在水患当中还能勉强保持的。但大多数人家也就只能靠沙土袋子拦水。幸亏新城中的室第修建至今也就是二三十年,扬州城内的运河水位也不像高邮宝应那样高出城池一大截,故而固然已经到处看海,却还到底尚未变成水乡泽国。
到最后,他不得不干脆多费了很多工夫,从汪道蕴吴氏这对父母,汪元莞和汪二娘汪小妹这三姊妹,再加上金宝秋枫,乃至于叶县尊和苏夫人,统共写了四封信,洋洋洒洒用了一沓小笺纸,手都写酸了。幸亏都是平实的口语,倒也不消字斟句酌。可当叶明月找了一堆信封过来,让吹干墨迹的小北帮手装的时候,汪孚林却重视到信封还多了一个,不由得迷惑地看着这位叶大蜜斯。
见小北顿时哑然,汪孚林就不紧不慢地持续说道:“第二,我去见应天巡抚张佳胤,不是让他救济粮食,而是拿着钱去买粮食,这一点有扬州城中汪程两大盐商联名的亲笔信,但毕竟不成能带现银,我和吕叔叔的行囊里头加在一起就只要一百两黄金罢了,到时候我只怕还要重新回一趟扬州结清粮款。难不成你们还要跟着我再跑一趟?第三,高阁老下台,邵芳也算是失势了,你不消担忧他又对我如何样。说到底,他已经在我手里栽过三次了,事不过三。”
“吕叔叔不是说转头到程家接了你一块走吗?如何你也在这?”
汪孚林方才还真的差点会错了意,听到小北这么说,他方才感觉很不安闲。非论如何,哪怕之前有口信捎归去,见到程老爷和程乃轩以后,也一度写过一封信寄归去,可毕竟出来这么久了,家里那一堆老长幼小指不定挂念成甚么模样,金宝还因为这个考砸了道试。眼看小北似笑非笑磨墨铺纸,他提侧重若千钧的笔杆子,哪怕他现在的文采写起八股文都头头是道,这封信该如何开端却实在犯难。
“吕叔叔!”
“明天。”见汪孚林一下子瞠目结舌,吕光午便似笑非笑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再说了,莫非程兄没有请你出马去镇江府买粮食?”
“真的顶多数个月就归去?”小北盯着汪孚林,见其很干脆地点头,她俄然站起家去翻开了一个装行李的藤箱,在里头翻翻找找好一会儿,竟是把文房四宝给拿了出来,随即在桌子上不轻不重一放。
扬州新旧两城,旧城街道格式纵横交叉,四四方方,而新城倒是包含了蜀冈上和蜀冈下,故而很多室第里坊都是因地制宜,此中那些七拐八绕的巷子就连本地人也不能尽数体味,更不要说外埠人。新城因为是官府向盐商们募资修建的城墙,此中住民天然也主如果这些盐商。而为了抢占运河天时,乃至于修建靠近运河的私家船埠,很多盐商都把宅子安在了运河四周。以是此次运河水满溢,很多人家天然是水漫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