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已经对汪孚林不抱但愿的时候,却只听这小秀才俄然提大声音说道:“各位,眼下说的是乡民卖粮遇阻,没法把粮食换成银子,因而就没法完税,这时候说甚么夏税丝绢,是不是舍本逐末,切题万里?各位如果真的一心为我歙人着想,那么方才义愤填膺的这几位老先生,无妨就将这夏税丝绢之事亲身联名上书给巡按御史,又乃至南京都察院,南京户部,请他们出面详查决计,岂不是最好?”
段朝宗之前对汪小秀才可谓印象深切。此时听到他公然没有只言片语触及夏税丝绢。顿时心头稍安。可他瞥了一眼四座歙县乡绅,见老态龙钟的汪尚宁老神在在,其他人则是交头接耳,他不由又担忧了起来。他是徽州知府,一向在极力均衡下头六个县,而这类艰巨的均衡,在年初帅嘉谟把夏税丝绢那层窗户纸捅破以后,就再也保持不下去了。他眼下的独一但愿就是。能够安然熬到离职!
“我明天请各位长辈前辈到这里来,只为了提出一个建议。我徽州府地少人多,每逢春季,买粮的代价贵,可每逢秋收,卖粮的代价贱,以是一到完税,农夫卖粮换钱,常常焦头烂额。既然如此,能不能大师体恤一下乡里痛苦,各凑一分子,我们另开一家粮店?”
“之以是要这么告急聘请各位过来,便是因为门生唯恐之前歙县和五县的那点纷争重演。眼看夏税的最后起运刻日没剩几天了,倘若再有万一,结果不堪假想。歙县两溪南,抵不上休宁一商山,这话是非临时非论,但府城县城统统米行加在一块,约摸有十余家,这此中歙县的不过两家,其他都是其他五县的根柢,现在夏税又是直领受折色银子,农夫辛辛苦苦一年,终究收上来的粮食却要贱卖换银子完税,试问谁心头没有火气?”
“你方才说别人那是舍本逐末,可你这莫非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歙县承担之重。最大的就在于这每年纪千两夏税丝绢!”
一听这话,汪尚宁终究开了腔:“后生可畏啊!只不过,你这设法听着仿佛可行,实则也太无稽了一些,乡民卖不出粮食,我等就要另开粮店;如果转头其他东西紧缺,莫非也要我等一一凑分子来处理?”
“前人抛头颅,洒热血,当然不是无勤奋,但现在是甚么时候?是夏税最后起运刻日期近,是农夫收割以后等着卖粮换钱的要紧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