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笑不出来了,方才驯良的老脸垂垂变得阴沉森然,看着秦堪的眼神像毒蛇盯住了猎物。
刘吉大笑,连连抚掌道:“公然是少年豪杰,老夫没有小瞧你这个敌手是对的。”
“老夫也是不得不为,全怪那浙江布政使崔甑,这个混帐好不晓事,一见杜宏向布政司参奏,觉得他拿到了甚么证据,崔甑吓得慌了神。莽撞地派人将信使射杀,并将杜宏囚禁起来,还把打杀织工的罪名扣在杜宏头上,崔甑的奏本进京入阁,此事便已完整没有转圜的余地,老夫不得不顺水推舟,置杜宏于死地了,因为事情已经闹开,老夫没有别的挑选。”秦堪的语气愈发冰冷:“就为了一封言中无物的奏本你便要取人道命。刘吉,当今陛下都没你这么霸道。”
刘吉嘲笑道:“换了你是老夫,事情已是这般地步。你会如何措置?”
“不错,老夫虽老,壮志未熄,当年被陛下所迫,不得已而致仕,但是世事多变,风云诡谲,现在国朝昌隆,天子勤恳,安知陛下半夜梦回不会俄然想起我这个为大明兢兢业业支出了数十韶华的忠心老臣?”
世上没有绝对的好脾气,更不成能有至纯至善之人,统统人活在一张子虚的表皮下,以是挨骂不还嘴的不必然真的脾气好,也能够心中早已埋下了嫉恨的种子,就等着机遇抨击社会,抨击群众,比如二十一世纪的马加爵,比如大明弘治年间的刘吉……
秦堪恍然:“本来你所图的不但是银子,还……”
秦堪定定谛视着刘吉,点头苦笑道:“刘阁老,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你……弘治五年你便致仕告老,十余年无官无职,何不归乡耕读,乐得安逸,非要在这京师的一潭浑水里掺杂呢?”
秦堪叹道:“我没兴趣听你的人生抱负,只想问你,家岳只不过上了一道奏本说了几句实话,你为何对他起了杀心,非要置他于死地不成?”
刘吉如同与知心老友谈天普通侃侃而谈,涓滴不介怀面前这个年青人是他的仇敌。秦堪悄悄地听着刘吉的诉说,心中波澜澎湃,惊雷阵阵。如许一个脸孔慈爱,如同邻居大爷的白叟,言语暖和,笑容和睦,却恰好生就一副暴虐残暴的心肠,这到底是个如何的人啊。刘吉说了好久,捋须呵呵一笑,道:“人老了,不免罗嗦,你这后生竟有耐烦听我干脆这么久,实属可贵。罢了,旧事不提也罢,走到这一步,老夫也回不了头了,你就不想问问老夫本日为何来找你?”
秦堪顿时语滞.不必讳言,刘吉是好人,秦堪也好不到那里去,如果秦堪真站在刘吉的态度上措置此事,恐怕会和他一样的挑选,现在情势已是你死我活的死局,谁也没法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