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堆叠到一块儿,桩桩件件都费事。
既然李子恒的婚事暂告一段落,周氏担忧杨家人再上门,立即动手筹措回娘家的事。吃了午餐,便催促家下人套上牛车,领着李昭节,让李绮节牵着李九冬,叫宝鹊和曹氏跟着,刘婆子她家里人赶车,小厮进宝看管行李。
而李昭节面无神采,勉强看了半晌,丢下mm,跑去院子里逗家里养的至公鸡玩。
他却流浪在外,挨家挨户讨一顿斋饭。
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听到里头孟云晖说话的声音,又悄悄蹑手蹑脚后退几步,挨到月洞门边,偷听了半天,只听到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和周氏偶尔拔高的一声怒骂,其他的,甚么都听不见。
树干清癯,不过拳头粗罢了,但是也挂满了累累硕硕的果实。掩映在青绿色枝叶间的柿子果半青半黄,一看便知还未到成熟时候。
回县衙?府里的下人都只听金氏的话,谁晓得他们会不会给他开门?老爹在金氏面前,只要挨训的份,也靠不上。
周老爹咧咧嘴,仿佛想笑,皱纹挤在一处,黎黑的脸皱成一张剥落的枯树皮。
李昭节和李九冬吓了一跳,当即噤声。
她和杨天保的娃娃亲取消也就算了,那是丧事一桩。可李子恒和孟春芳的婚事谈得好好的,孟家的老太太们一口一个孙半子地喊李子恒,猜想应当是板上钉钉,如何也出岔子了?
“三娘?“
李绮节胃口好,跟着周氏一起吃的周家的饭菜。李昭节和李九冬只吃了一碗周娘子亲手蒸的鸡蛋羹,主食栗米粥是从李家带过来的。
李绮节不由咋舌:她这大哥竟然出息了,敢对秀才公挥拳头!
张家人羞于承认十八娘擅自另嫁别人,小沙弥的生父家人得知他私行娶了个孀妇,更加暴怒,直接派人强行把小沙弥的生父抓回祖宅,一关就是十几年。
一行人先坐牛车到江边渡口,坐船渡江,然后顺着市镇通衢走了一个时候,到得州里,拐上山间土路,又走了半个时候,周家村便近在面前了。
“完了?“
夜里江风大,杨天佑俄然感觉寒凉入骨,忍不住把领口拢紧了些:“找家客店歇一晚,明早儿再看。“
周大海赶紧放下碗筷,引着进宝往外走。
中间一个穿宝蓝色云纹地绣神仙繁华宁绸大襟直身的少年伸手在他跟前微微一拦。
金家财局势大,没人说韩氏的不是,张家的端方如此讲究,村里的人背后经常闲话。
烛火摇摆了两下,屋里垂垂变暗,李子恒挣扎半晌,垂下头,“说到底还是我鲁莽了,害得阿爷白白为我忙活一场。“
周娘子先前已经打扫过房间,窗户也都开了一日散过浊气,宝鹊和曹氏只需将李家带来的物事归置清楚便可。
周氏底子没重视到李昭节咀嚼饭菜时收回的噪音。
刘婆子男人每个月都要按着李大伯的叮咛往周家送些柴米油盐、丹药布匹,途径已经熟烂于心,一进院子,就卸下牛车,直接牵着老牛去后院的棚子里饮水吃草料。
进宝缩在墙角左顾右盼,李绮节回身叫住他,“如何回事?“
数来数去,谁也不肯服谁,一个说另一个数杂了,一个说对方数少了,吵来吵去,眼看要打起来,不知如何,俄然又手拉手,一起筹议到时候如何分柿子。
和李家相隔不远的渡口处,船夫把船蒿往岸边一撑,乌篷船像枝离弦的箭,刺破重重水波,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荡开的波纹。
杨天佑怔愣半晌,少年已经走远,阿满走到他身边,缩着脑袋,“少爷,这么晚了,我们归去是直接回府吗?“
宝珠摇点头:“不晓得,官人没明说,孟家仿佛不乐意,大郎本身也不肯再上孟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