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江县依山傍水,村郭城镇周边,到处都是河道湖泊环抱。小孩子夏天贪凉,喜幸亏水边玩耍,没有大人在一边把守,不免疏于防备,因而乎,大江里几近每年都要断送几条冤枉性命。
朱盼睇姐妹的不幸,是朱大郎、老阿姑和朱娘子形成的,和他们李家有甚么相干?
丫头会心,上前搀住刘婆子,笑嘻嘻道:“阿婶,灶房里的绿豆汤咕嘟咕嘟冒泡了,是不是该搁糖啦?“
本来探头探脑、偷偷打量她神采的丫头们吓得一颤,赶紧垂首侍立,不敢吱声。
轻风吹拂着廊檐前几株蓊郁的老树,树影婆娑,浓荫匝地。细碎的日光斑影落在肩头发梢,像某种奸刁的小兽。李绮节咬下一口瓜瓤,悄悄动摇团扇,环顾一圈,眼风四下里一扫,大热的天,她的眼神像掺了冰凌,寒光闪动。
远的不说,李家之前对朱娘子如何?吃食、点心、衣物、药丸,一样样送畴昔,朱家几个小娘子都是喝李家的米汤长大的。
周氏还真有些意动,刘婆子等人顾恤朱盼睇姐妹的处境,更是帮着说了一车又一车的好话,连李昭节都撒娇发痴,说想要朱家几个姐姐给她作伴。
但是朱娘子是如何酬谢他们的?
但那又如何?
李绮节冷静感喟一声,曾多少时,朱娘子是个再和顺贤惠不过的诚恳人,说话细声细气,偶尔声音略微拔高一点,脸上便涨红一大片。现在的她,脸硬心伤,粗鄙不堪,吵架起本身的女儿一点都不包涵,仿佛已经成为第二个刻薄刻薄的老阿姑。
性命关天的时候,可不能意气用事。特别是乡里乡亲的,岸边还围着数十个看热烈的婆娘媳妇, 她们看她见死不救, 嘴唇高低那么一颤抖, 转眼就能传得沸沸扬扬, 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也够她受的。
一个头包布巾、身穿蓝布袄裙的小脚妇人冲出人群,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收回的脆响声乃至压过了世人的窃保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