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恒学了几年,除了点头晃脑装深沉,啥都没学会。李绮节倒是学得分外当真,在这个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初,她必须趁着年纪小多学些知识,免得将来长大到处受掣肘。
李绮节眨眨眼睛,她没有想到,连一个走街串巷,专门以替别人梳头为生的梳头娘子,也能理直气壮地鄙夷本身,只因为她没有缠脚。
宝鹊在一旁笑着插言道:“太太,老爷昨夜里说镇上鲁家的豆腐脑香滑润甜,他家豆腐干也炸得好吃,配着粥饭最好下口的。”
红衣簪黄花,黄衣簪紫花,紫衣簪白花。周氏穿一身青袄黄裳,李绮节选的是一朵微微带着一线红晕的淡色玉兰花。
李家人丁简朴,李绮节从年初就跟着周氏学着摒挡内院家事,渐渐的也能上手了。
小丫头连连回声,点头如捣蒜。
明天是中秋,李大伯仍然如此。
李绮节已经风俗用贩子常见的牙粉刷牙漱口,至于牙刷,倒是她本身鼓捣出来的,大明朝仅此一家,货真价实的限量款。
中饭才是中秋团聚饭,早餐仍旧是清粥小菜。
那样的牙粉,一两就得破钞几千钱才气做成,浅显人家底子用不起,只要大户人家能够随便取用。
李绮节会心,放下青花折枝蔷薇斑纹茶盅,脆声道:“你去厨房让刘婶煮些粥饭,拌几样小菜,切几个咸鸭蛋。“
李大伯的糊口作息雷打不动,每天寅时就起家,先去田间地头转一转,才回家吃早餐。然后坐船去镇上的铺子里查账,等午后回家用饭。
宝鹊手脚更快,已经七手八脚清算好梳头娘子的红木雕花打扮盒,一老一少,三言两语间把梳头娘子搀出正房。
周氏决定等李昭节和李九冬长大几岁,也送她们去村塾上学,只要闺女们能学会认得几个字,束脩就不算白交。
李绮节放下雕花小镜子,吐吐舌头。潭州府闺中女子们每天用的护肤品一样比一样精美,根基上不但能抹在脸上,也能吃进肚子里,又香又甜,纯天然无公害。但是这个期间的扮装品就不一样了,大多数都有毒性,耐久利用,能够会形成慢性中毒,她惜命,不想英年早逝啊!
周氏浅笑不语,微微侧首,瞟了李绮节一眼。
梳头娘子给她挽了个紧绷绷的扁髻,散下来的碎发拿绞股银钗牢安稳住,前头戴了一枚薄银点翠镶米珠顶簪,翠玉莲花头簪子底下缀着一串水滴珍珠,衬着周氏耳垂上两枚珠圆玉润的珍珠玉环,持重得很。
恰好便利李绮节光亮正大地应用上辈子堆集下来的学问。
梳洗毕,她接过宝珠递到跟前的青斑纹双耳小瓷罐,,在脸上扑了一层轻滑细润的玉簪粉,正揽镜自照,宝珠在一旁道:“三娘也该学着打扮起来了,间壁的孟娘子开春前就请了一个梳头娘子教孟蜜斯画眉。上个月我看到官人让进宝在花相公家订下几两眉石,三娘归去应当就能见着了。“
李绮节听县里人家说,贩子百姓们用的牙粉物美价廉,而富朱紫家用的牙粉更加讲究:把沉香、檀香、冰片香、藿香、麝香等等十几种宝贵香料捣成粉末,用苏合香油和熟蜜调成糊糊,再蘸取利用——有些像是凝状的牙膏。
宝鹊忙称不敢,捧着茶盘一动不动,一向等周氏和李绮节喝完茶,也没看她挪步。
马尾刷牙子固然比杨柳枝好用,但是又粗又硬,李绮节用不风俗,怕光阴久了会伤害牙龈和牙齿,硬逼着大哥李子恒给她做了一个鬃毛牙刷。
周氏抬眼瞥了宝鹊一下,淡淡道:“劳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