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道:“蓉儿,我也去了。”大袖一挥,回身便走。一灯大师唤一声,双手合十,“药兄,稍等老衲。蒙前人残暴,老衲随你一并,去超度一些亡魂吧。”
黄蓉见世人连续前去,神情更显宽松。
此时城下蒙古兵齐呼:“万岁,万岁,千万岁!”呼声自远而近,如潮冲涌,如雷贯耳,恰是大汗蒙哥临阵督战。
黄蓉重重点头,少顷,一改神采,直问道:“爹爹,这二十八宿大阵怎生摆法?”黄药师哈哈大笑道:“好蓉儿,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又对李莫愁感激一笑。当下便将多年用心苦思的阵法说出,世人听后都是大喊所妙。
黄蓉母子说完便走,李莫愁和杨过犹是稍顿细语。杨绝急道:“娘,爹爹,你们别磨蹭啦!我们快去城上帮手!”又非常天然去拉小龙女手掌,镇静道:“龙姨,我们先去,好不好?”小龙女浅笑点头,却不松开他手。
这个大阵连绵数里,盾牌手、长矛手、斩马手、强弩手、折冲手,一层一层,将那高台围得铁桶类似。
约莫过得一炷香时候,李莫愁瞥见高台上三名蒙古兵竟是点起了火把。忽又闻郭靖暴雷普通喊了一声:“襄儿,这才是我的好女儿!”紧接着,便见郭靖弯弓搭箭,连发三响,高台上三人回声倒落。再闻一声“回城!”便见一世人勒转马头,朝城门回奔。
待得四门蒙古兵退尽,天气已然入夜。这一场大战足足斗了一日,四野里黄沙浸血,尸积如山。断枪折戈、死马破旗,连绵十余里之遥。这一仗蒙古兵损折了四万余,襄阳守军也死伤二万二三千人,自蒙古发兵南侵以来,以此仗最为惨烈。
这一下来得甚快,世人无不大惊。李莫愁道:“大师快追!”杨过伸臂一拦,将她身形一阻,本身倒是飞身下城,同郭靖、黄药师、一灯等人纷繁上马追出。
只听得号角吹动,鼙鼓声中,一个万人队开了上来,列在高台左边,跟着又是一个万人行列在右边。步地布定,又有一个万人队布在台前,连同先前的万人队,共是四个万人队围住了高台。
襄阳城军民一心,皆是晓得此战如果破城,大家不得幸免。是故不管蒙古兵如何猛攻,都涓滴未曾堕了士气。
俄然,西北角一处城墙方向有人大声呼喊,紧接着城下蒙古军齐声高呼,竟是被敌攻破。顷刻间,蒙古兵一个个百人队蚁附攀附,登上城墙,城上混战一团。
黄蓉看着两人脉脉诉衷情,又听闻内里喊杀声震天动地,不由心中一阵顾恤。又想到郭靖此时应在城上奋战,便也决了情意,“我和靖哥哥做了三十年伉俪,大半生心血都花在这襄阳城上了。咱俩共抗劲敌,便两人一齐血溅城头,这平生也是无悔。”她神情一凝,一拍身边郭破虏肩膀,道:“破虏,随娘去城上,助你爹爹杀敌退兵!”
世人更觉奇特。李莫愁蓦地一惊,顷刻转头去瞧黄蓉,一件苦衷几近脱口说出。却见黄蓉皱眉深思,双目死死盯望远方。
郭靖料敌先机,自是忧心忡忡。当即引了武家兄弟一并,宿在城楼上,不敢半点骄易。黄蓉等人虽刚出险,又多有伤,却也偶然安眠。世人当晚聚在郭府不散,亦都只是闭目养神、和衣小寐。
襄阳守军虽杀退了敌兵,但城中到处都闻哀声,母哭其子,妻哭其夫。
李莫愁早早捡了一柄长剑在手,偶尔拨落几枝飞箭,偶尔砍杀几名落单登城敌兵,涓滴不予杨过拖累。数次叫杨过援手别处,但杨过皆都不听,始终不肯离她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