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只哭不语,强忍不出声,嘤呜轻咛,更添凄然。杨过浑身发颤,眼圈红润,几度想冲上去抱住她,再对她说出一些好话,但毕竟堪堪忍住,紧咬牙关。实在看得不忍,终究好好喊了声“姨娘”。
前日杨过说出此事,她一时茫然,竟另有一丝梦中之意。又兼战事垂危,连番恶变,却也得空体贴。不料此番稍安,重提旧事,再述伤情,天然是两相叠加,一发而不成清算。
杨过眼含晶莹,启辩才说一个“我”字,便被李莫愁一个急推,狠狠推出了房门。
但听郭靖道:“蓉儿,你晓得我的伤势不碍事,又何必担忧?倒是你须得好好歇息要紧。”黄蓉笑道:“是了。这几天腹中动得短长,你的郭破虏还是郭襄,就要见爹爹啦。”
她心诽谤得透了,茫然空落落,但犹是记得郭靖重伤,须也另有牵挂。更不想旁人见她低迷摸样,失了斗志,故而强颜欢笑,决计精力。
“李姐姐,如何了?不测么?”黄蓉犹是笑道,却惊见李莫愁眼中已是含了晶莹。
俄然,但听十余丈外屋顶上一人纵声长笑,跟著铮铮两声大响,金铁交鸣,恰是金轮国师到了。
杨过冷静不语,满脸苦笑。李莫愁望着杨过,沉沉说道:“过儿,师妹很纯真,容不得你这般朝三暮四,你会害死她的。”又渐渐走归去,反将他抱住,靠在他胸口,却哽咽道:“过儿,对不起,我实在……实在是舍不得你。”埋首摩梭一会,又道:“过儿,是我失态了,我不该这般逼你的,对不起。”
坐过半晌,痛极反而木然。终究渐渐起家,自行取了净水洗漱,以后更是将本身发髻挽好,又换了一身洁净的道袍。稍后倒是自行出屋,直奔郭靖配房而去。
但觉脑中浑浑噩噩,不知六合何物。只是倚门望顶,呆思木讷,却不知该做甚么。而门外杨过似也下了决意,不再同她说话。
蓦地,李莫愁开口,却道:“郭大哥,郭夫人,莫愁刚才失态了,让你们见笑了。”又转对龙杨两人道:“师妹,过儿,我没事。让你们担忧了。”只这一句,便又抬手做个阻势,寂然道:“眼下襄阳危难,我们当以大局为重。”
她实则是担忧霍都下战书之事,更有对李莫愁亏欠表情。只是苦衷在身,脸上毕竟有马脚。
李莫愁再一躲,倒是喝道:“够了,别说了!”杨过一吓,顿时愣住。只听李莫愁缓缓劝道:“过儿,我晓得你还是喜好着我,更是看不得我悲伤。我也晓得你心中怕我敬我更多一些,但是过儿……你不能是以又来姑息我,而做了无信无义之人。”
杨过站立门口,脚步微趔,身形今后晃了晃,若不是门板挡住,几欲要倒下去。所幸世人此时目光都落在李莫愁身上,倒是忽视了他。
现在黄蓉却将剑送到了面前,李莫愁一时无措,竟不知接是不接。
岂料郭靖一急,非常不信,喊道:“你休瞒我。莫愁昨日浑身故气,是不是你前日跟她说过甚么?是不是你教她舍命护我?”
李莫愁一圈转落,才道:“郭大哥,你放心涵养,襄阳有我呢。”郭靖听她这般说,顿时放心。黄蓉倒是不说话,只扶郭靖坐下。
李莫愁一边和郭靖说话,一边情不自禁偷瞧杨过,常常看去,老是神情黯然。郭靖开初不在乎,半晌以后,倒也生出迷惑。只是他倒是想错,觉得李莫愁心中是担忧杨过伤势,顿时温言道;“贤妹,过儿生龙活虎的,好的很。看把你担忧的。”李莫愁吃紧堆笑道:“我,我哪有。他,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管着他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