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身背手编竹篓,布衫草鞋,重新到脚一股乡野村民的土气。内里有个小女人,一张圆脸,边幅勉强算得上清秀,或许是骄阳下走久了,也想过来乘凉喝水,但见树底下系着一头砸蹄乱叫的花驴子,还坐着个涂红抹白披头披发的疯子,不敢过来。
“……我以为此地底子就没有食魂兽或者食魂煞,因为统统的风邪盘指针都没有异动!”
那行人歇够了脚,也筹办上路了。临走之前,那名圆脸少女从背箱里拿出一只半青不红的小苹果,递向他:“这个给你。”
“你这是何意?没人不晓得风邪盘是魏婴做的。可他做的东西又不是十全十美,莫非还不允旁人质疑?”
堆积于此的修士远比他设想的要多,各家各门的服色鱼龙稠浊,在街上穿行来往。不知为何,尽皆神采严峻,见了他这幅鬼模样也没空嘲笑理睬。
明显只是一只驴子罢了,却只吃新奇带露水的嫩草,草尖黄了一点,不吃。路过一农户,魏无羡偷了点麦秸秆来喂它,嚼了几口,它呸的吐了,比活人吐唾沫还吐得清脆。吃不好,便不肯走,发脾气,尥蹶子,魏无羡好几次几乎被它踢中,且叫声极其刺耳。
拉死拽活地跑了几日,路经一大片村落的地步。骄阳灼灼,田埂边有一棵大槐树,槐树底下绿荫浓浓,另有一口老井,村民在井边放了一只桶和一把瓢,供过路人解渴。花驴子跑到这里,如何也不肯走了,魏无羡跳下来,拍它尊臀道:“你还是个繁华命,比我还难服侍。”
第二个便是郑铁匠家的阿胭。小女人刚订了一门婚事,成果将来夫婿第二天在打猎时被山上豺狼咬死。她得知此过后,也呈现了前一个懒汉那样的环境。万幸,过了一段时候,她的失魂症竟然本身好了。但今先人也变得疯疯颠癫,每天笑呵呵地在内里跳舞给人看。第三个是阿胭的父亲郑铁匠。至今已持续有七人遇害。
阿胭奋力甩开她,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没有减退,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慈爱之意,持续边舞边跳,那妇人只得追着她满街跑,边跑边呜呜抽泣。一旁一个货郎道:“作孽,郑铁匠家里的阿胭又跑出来了。”
魏无羡顺着她目光望去。那方向一从黑压压的山顶,恰是大梵山。
不管是作为坐骑还是作为爱宠,全都一无是处!
此中一人手里持着罗盘,望望远处,低头猜疑道:“为甚么都快到大梵山脚下了,这指针还是不动?”
驴不断蹄,魏无羡很快在入夜之前便赶到了大梵山。直到山脚,他才晓得此梵非彼饭。远远看去,山形神似一尊心宽体胖的矮佛像,故得此名。山下有一小镇,便叫佛脚镇。
仙门世家称游历四方、除魔降妖为“游猎”,又因为这些东西常在夜晚出没,亦称其为“夜猎”。修仙家属何其之多,但是立名立万的来来去去就那么一些。如果不是祖辈堆集丰富,浅显的家属想列入上位跻身王谢,在玄门当中博得名誉和尊敬,必须拿得出实绩。擒下残暴的妖兽或是为祸一方的厉煞,家属方能身价倍增,说话才有分量。
这行人有的脸上带伤,七嘴八舌。天气暗淡,劈面撞上个一脸吊死鬼妆的骑驴人,齐齐吓了一跳,骂了一声,绕开他仓促下坡去。魏无羡转头深思,莫非是这食魂煞扎手,铩羽而归?略一思考,拍拍驴子臀,小跑骑着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