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不大的杨木长桌,陆大通左胳膊支着头,右手握着羊毫,一边问,一边在花名册上一笔条记录下问到的内容,这但是要上呈给柳大管事的,固然又饿又乏,陆大通不敢草率,写的清楚明白。
莫小妖缩着脖子,一脸谄笑:“我娘怀着我的时候做了个梦,生下了个三头六臂的小妖怪,吓了个半死,成果早产了。还好我爹数了数,一个头,两个胳膊两个腿,未几很多,有小我样儿。一欢畅,给我取了这个奶名。”
莫小妖谦善的笑着:“当然,当然,我家住在村东头,最边上。我爹就我一个女儿,我娘织的一手好布。我家还养了六只母鸡,一头驴,墙角还种了几棵桃树……”
“行了,行了……”陆大通赶紧打断她,都照她这么没完没了的说下去,明天他也登记不完啊!“行,我信你。莫小妖是吧,你再看看,是这个字不?”
没错!陆大通摇摆着脑袋,就是,就是,我们就是这么行事的,看来百姓也不满是愚民吗!
莫小妖被赶到一边,没有涓滴不满。这就算成了,这么轻易?
“莫正仁,跟你一个姓儿,你可认得?”鸡毛村过半人姓莫,陆大通随口说出一个。
“真的?”陆大通不由细心再看莫小妖几眼,仿佛仿佛约莫有那么一丁点儿像。
陆大通转动脖子,说就说。伏日教总坛就建在玉笔峰下,鸡毛村是挨得比来的邻居。教中后辈采买粮食菜肉,去鸡毛村最便利,他也去过几次。人嘛,天然认得很多。
“伏日教惩恶扬善,有一次官兵收税,非要拉走小莲她爹的耕牛,是伏日教的大蜜斯路见不平拔刀互助,赶跑了官兵,还赏了小莲爹银子!”
“大叔,”莫小妖眨巴着眼睛,趋近陆大通,“我那大名更不好听,我们村都没人晓得,您就给我记这个吧,我包管,今后只认这个名儿。”
前面站着的是个又瘦又小分不清男女的小东西,十几岁的模样,脸上还左一块右一块的黑污,略黄的头发扎两个细细的冲天揪。身上穿的是半旧的灰布棉衣,还打了几个补丁。
莫小妖急了:“如何会呢,我但是鸡毛山,啊不,玉笔峰下土生土长的,不信你随便说一个我们村的人,你看我熟谙不?”
“清虚教。”陆大通提示。
“没错,这清虚教一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又是贫寒,又是虚假,说甚么本身是侠义之士,但是买了我们的粮食不给钱,要欠着,我们有个大哥多看了他们中一个女的两眼,就被痛骂了一顿!”
“这个……”莫小妖眸子乱转,大名,她当然有,只是这个大名,是她十几年事月中的暗影。每当她犯了甚么错被抓住的时候,老爹老是先大吼一声她的大名,接着是噼里啪啦一顿竹板炒肉,然后是嘀嘀咕咕一通说教。偏她记吃不记打,每个月总要有那么几次。这个大名和屁股的伤痛连接在一起,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创伤,以是,她是极不肯意多听到这个大名的。
“切……”身后传来嘘声一片。
没错,大蜜斯年纪不大,但非常心善!陆大通听的更欢畅了。“接着说。”
“为甚么来入我伏日教啊?”陆大通不厌其烦,固然晓得没甚么好问的,这些山里的穷孩子,入教多数是混口饭吃,但例行公事还是要问问。
“然后,被伏日教打跑了,就一向没给!”莫小妖忿忿不平。
莫小妖清清嗓子,似是回想,似是在想用甚么说话:“因为,伏日教去我们村买东西向来不赊欠,给多了还不消找钱!”
莫小妖内心涌起浓浓的高傲感。
没错,作为这一方顶天登时的大教派,没有这点悲天悯人的慈悲情怀如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