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中寨早就没有当年的峥嵘气象。当年战旗飘荡刀枪如林的寨墙，现在已经人影难觅，只要玩皮的孩童偶尔会爬上去玩耍一回；当初架设严肃的巨型床弩的弩台，现在只剩光秃秃的一块条石铺就的空位；敌楼因为年久失修，有几座的外墙已经但是呈现了零散的崩塌前兆……只要寨子里那些还算布局划一的街道和房屋，还能让人遐想到往昔那些刀光剑影的光阴。住在这里的也不再尽是甲士，更多的是普浅显通的庄户，都是比来四五十年里从四周八方迁徙过来的，此中的大多数都是那些在这块地盘上抛洒过热血的懦夫们的先人。只要在寨子南边这一块，还保存着一块面积不小的虎帐，不过驻在这片营房里的，却只要戋戋百十个边军……
腊月二十七的晌午，商成带着人回到了中寨。
他重视到，桌的正中还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叠红封纸。
他的住处是虎帐里前两年闲置下来的一个小院落。一间带两个耳房的正屋，两个配房。正屋用来访问军官和胥吏士绅，偶尔也在这里接待客人，两间耳房一间是他的书房，另一间就是他的寝室。包坎石头一人住一间配房，免得值班起夜相互打搅。
本来是关繇的岁贴。他抿着嘴笑了下，把帖子倒置正反看了看，又在一堆红封纸里翻一遍，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没有礼单呀，看来这岁贴就是个拜年的贺卡。他在内心笑骂了关繇一句：这个吝啬鬼；本身送他两兄弟一小我一个“奉仪郎”，成果俩人除了来寨子里看过本身一回，别的甚么“意义”都没有，连饭都没请本身一顿……
他把最后一个文书送到堂屋门口，看着那人的背影消逝在院门外，才如释重负地长长叹了一口气，一面叮咛人把沐浴热水送去寝室，一面隔着眼罩悄悄摩压着酸胀的右眼，迈着怠倦的脚步回到本身的寝室。
“恭祝商批示大人新春见喜。西马直关氏。奉仪郎关繇。年代日。”
在一片“大人高义”和“谢垂白叟的赏”的喝彩声中，二三十个壮丁边户轰然散开。
这是一座依着着山峦走向构筑起来的军事堡垒，呈不法则的长方形。西面是山，北面是一大片河水冲刷出来的河滩地，东面正临着不晓得在这条川道里流淌了多少年的西河。西河现在已经已经结了冰，就象条亮晶晶的丝带盘绕在东墙外，宛然便是一条现成的护城河。寨子四周都是六人高的土寨墙，寨墙上敌楼、箭垛、弩台、藏兵室应有尽有。从这些纯军事用处的修建物就能看出来，这座军寨在汗青上也曾经是个申明赫赫的处所。究竟上这里也的确是个兵家必争之地，仅仅就是五十多年前，大赵和突竭茨还在这里发作了一次大范围会战，参与会战的两边军事力量前后超越四万人。自古以来，为了争夺这条贯穿南北的通道，为了争夺这座扼守通道的军寨，南边的农耕文明和北方的草原民族不晓得打了多少回仗，死了多少人――参军寨向北约莫两里地，有一个叫郭沟的小山沟里，两边山崖都掏着大小不一的土坑土窝土洞子，每个坑窝里全都是层层叠叠的森森白骨。
一个值勤务的边兵正拿着火媒子点书房里的几盏油灯。
他顿时就明白过来，这是十七家边户合送的岁贴――男人不在家，女人便请代写帖子的人把她们男人的名字添上。
他方才回到住处，才叮咛下去烧热水预备饭菜，院子里就拥出去一群军官书吏。这些人都是来找他办事的。有要批文的，要等回条的，有等他批钱批物的，另有向他请年假探亲假的……待他把各项事物分着轻重缓急都措置出个端倪，堂屋外早已经悄悄换成了垂垂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