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节,红彤彤的落日已经半沉到极目无尽的地平线下,无垠的草原都覆盖在朝霞的赤色中,满天的金红碎云追逐着即将消逝的夕照,就象崩溃的散兵游勇般向西面逃遁。越来越暗淡的天幕上,几颗藐小斑点在渐渐地盘旋挪动。那是几只趁傍晚出来寻食的草原鹰。不晓得为甚么,这些经常在疆场上出没的扁毛牲口,明天竟然没有帮衬赵虎帐寨外倒卧的一匹战马。倾伏在草丛里的战马鼻翼张得极大,呼哧呼哧地喘气着,俄然挣扎着站起来,跛着一条前腿摇摇摆晃地踏出两步,又寂然跌倒。它睁着一双痛苦的大眼睛,哀痛地谛视着在几步外的仆人。它的仆人侧身蜷匐在草稞里。这是个刚死不久的突竭茨探哨,一条胳膊带半边肩膀都被甚么东西生生撕扯掉了,庞大的伤口处,被鲜血渗入的皮甲布袍碎片间暴露红滟滟的肌肉和白森森的骨头。他张着嘴,没有神采的眼睛浮泛地凝睇着面前的几片草叶。跟着夜风起伏的绿草间,模糊暴露一段弩箭的梢尾……
可商成倒是越打越是心惊。
甚么夤夜变更频繁,甚么戍守疏漏,甚么南边松东边紧,都是假的!都是突竭茨决计布下的骗局!
寨外斗志昂扬的赵军齐喝一声,开闸大水般滚滚而进。
那旅帅上了马还没分开,几个传令兵已经催着马绕过前面的步队过来。
“报司马将军,西寨门已经夺下!”
商成按马鹄立在第二波两千兵将列开的步地前。落日余晖下,他铁铸般刚毅的面孔上也看不出甚么神采,只是瞪着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着已经四周起火的突竭茨营盘。他的神情固然平静,实在内心早就紧得缩成一团,几近连一口呼吸都要截成几段;紧攥着缰绳的手指也是不断地痉挛抽搐。要提及来,他打过的仗不算少,最多时部下也带着一千多兵,见过的场面并不比面前减色多少,可批示这么大范围的个人作战,对他来讲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底子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稳定,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再加身上还压着千钧重担,要为几万雄师杀开一条回家的血路,更是心头惴惴呼吸不畅,甚么平静安闲的大将本质,早已经丢到十万八千里外,只是强捺住几近跳出胸膛的一颗心,冒死地思虑着,计算着,判定着……
商成的眼角快速跳了一下,盯着最后一个传令兵喝问道:“仇敌有多少?”
商成想都没想就喊道:“吴敦!”他背后那队兵里一个光脊梁仅穿件校尉铁甲的营校尉蹬蹬蹬地跑过来:“将军,你叫我?”
“杀!杀光这些突竭茨狗!”
“商将军,东寨门已经拿下!丙旅第二营陆虎校尉战死!”
商成在马背上端视那旅帅一眼,微微点头说道:“原地待命。”
赵军大营里蓦地响着一阵震天撼地的战鼓声,闷雷普通滚过大地掠过草坂,惊得一片倦飞归巢的草鸡杂鸟,都扑拉着翅膀在半空中彷舞惶鸣。
思虑间刚才阿谁南寨门的传令兵又返来了,在马背上喘气着嚷道:“禀告将军,南门打下来了!”
第170章南突
“仇敌另有一千多!都是大帐兵,抱成团死守着寨门。我们只要七百多人,冲了三次都没冲开,姚校尉任副尉战死,邵旅帅也……”
商成不再说话,只在马背上坐直身材了望着南寨门方向。此时血红色的朝霞早已经褪去,苍茫夜色还没有完整覆盖大地,乌青色的苍穹中两颗闪着惨白寒光的星星一东一西遥相照应。向两边延长出出去的寨墙在团团簇簇的火光中,暗中的表面变得非常的清楚。他一面细心聆听着忽弛忽密的号令喊杀声,一面严峻地计算判定着当前的局势。东西两边都不首要,南寨门才是关头!必须翻开南寨门,才气包管接下来的一系列行动顺利展开!南边比来的突竭茨营寨只要五里地不到,随时能够策应声援,必须在他们到来之前紧紧地节制住南寨门!可那边有一千多大帐兵,邵川和吴敦行不可?要不要再挤出点人派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