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牛!拆下骨头扔锅里能熬出油汤来了!”范全还一本端庄地给那人解释,“就是看不见肉。你们是没瞥见姬正当时的神情。他急红了眼,差点把送年货的小校一刀劈两片,非说是那小校把肉都剔了才把牛赶畴昔……”
“滚!”商成接了茶盏,抬腿就是一脚踢畴昔,看范全一闪身立即呲牙咧嘴揉屁股,气得扑哧一笑,骂道,“你跟谁学的这么恶棍?官越做大,脾气倒越轻浮了?好歹你也是个读书人……”
范全还值当是商成和他开打趣,眯缝了眼睛嘻地一笑:“督帅明鉴呀!右军衙门如何能和您这里比较?”他涎着脸上前几步扶住商成一条胳膊,谨慎翼翼地搀扶着朝院子里走,“李慎那家伙又如何能和您比?打又不能打,扛又不能扛,就晓得背后捅刀子撒钱拉拢人……”
还没走到西院门口,隔墙就已经听到范全张着大嗓门在院子里大声地鼓噪:
孙仲山绷紧嘴唇再不言语了……
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瞄见商成,捅胳膊拽袍子地给火伴使眼色,乱糟糟的场面半晌间就温馨下来,只要范全一手搭椅背一手垂身侧,两条腿八叉着斜拉坐在坐椅上,背对着商成兀自说得口沫四溅:“……前几天我去端州催要赋税,李大将军一声‘等着’,我就眼巴巴地在右军批示府坐了两个时候,灌了一肚皮的茶汤,楞是连李大将军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瞥见。连去了三天,每天如此。第四天我发了狠,天没亮就去批示衙门堵他,这才撞见人。”他呸地吐了口唾沫,“可儿家李大将军如何说?一句‘没钱’就把我打发了。我拦了门不让他走,他竟然就敢喊人把我乱棒打出来……”
“如何回事?”
院子里又是一阵狂笑。有人说道:“那小校笨,就不晓得给老姬解释:肉都被李慎拿去喂狗了?”又有人笑道,“你蹲在北郑城里喝西北风晓得个屁呀!老李腊月里在端州一口气新纳了两房,那还不很多吃点肉补养身子?”
商成在院墙外听着他们越说越是不堪,心头愤怒神采一片乌青,连卫兵还礼也没理睬,紧走了几步进了院子,就见院里一二十个穿绿着青的七八品军官或坐或站地围了一圈,个个挽袖子掖袍角,交头接耳高谈阔论嬉笑怒骂不一而足。此时天气已经傍晚,提督府早已经下衙,两边配房滴水檐下只站着几个跑腿办事的值夜书吏,正对着一圈人指指导点,瞧见他黑着面孔朝台阶上一立,立时屏声静气地溜回公事间。唯独一个司录有风湿痼疾腿脚不便,一时躲闪不及被他恶狠狠的目光盯住了,只好赔着笑容过来朝他拱个手,讷讷地说:“督帅……”
范全委曲地说道:“督帅,你又不是不晓得,要不是李慎那混帐想让他的人捞功绩,那几个突竭茨部族小汗王如何能够跑得掉?”这是他最窝心的事情。山神庙一役,两千多突竭茨人从北边赵军没来得及扎紧的口儿里冲出去,最后经马直川逃回草原,给燕东战役的扫尾之战留下了很大的遗憾,他还因为被李慎指为“作战不力”而遭到行营的峻厉叱责,连前面立的几个小功绩都被捋得一干二净。这事不但让他在燕东战役里没“吃上肉”,连带着上面的兵士也跟着他受委曲,年初朝廷大赏燕山全军,就只要他的旅得的犒赏最薄……他越想越气,忍不住破口痛骂说,“我遭他……”晃眼瞥见商成神采不善,下半句脏话就没敢说出口,默了一下嗫嚅说道,“督帅,端州我是呆不下去了,你帮我换个处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