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兵已经畴昔把神像前供桌上的油灯挑亮,桌上摆放着的一炉香灰和两盘黑馍都搬到神龛前,一个小军官顺手拂了下桌上的灰,从怀里取出个裹了又裹的油布包,两三下翻开取出张尺许见方的黄纸,摊在桌上。
校尉坐在石墩上看着两个兵给商成验伤。灯火飘摇,映得他脸上时明时暗,中间人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可他本身却晓得自家事――从戎吃粮十三载,他还是头一遭瞥见一小我身上竟然同时负下这么多伤。
“逃兵?甚么逃兵?”赵石头喃喃地把这两个字念了两回,俄然惶恐地叫起来,“我们不是逃兵!不是!拱阡关被突竭茨人占了,官军都死光了,我们找不到人才不得不回屹县!大人,校尉大人,我们不是逃兵!真的不是逃兵”
很久,阿谁校尉才吁着气说道:“把衣服穿上。”看商成重新穿好衣裤,他渐渐隧道,“你们是乡勇,该当保家护里,可内奸当前,你们却临阵害怕后退――不管你们有甚么来由,这都是犯了诈军之禁,依军法当斩。”他如许一说,大殿里立即又是一片嗡嗡群情,被他冷森森的目光一扫,一众兵士才冽然开口。他眯缝着眼睛,目光从商成脸上转到赵石头脸上,又从赵石头脸上转回商成脸上,停顿了好久才接着说道,“不过我念你有伤在身,也念你们在拱阡关薄有微功,许你们戴罪建功……”
第62章山神庙(3)
两个兵过来不由分辩就扒了商成的衣裳裤子。
“是。”
“都是乡勇吧?”
“我们是民夫!”
商成的胸膛上、脊背上、胳膊上、腰胯间、大腿、小腿……几近满身高低都带着伤。有些伤口裹着肮脏泛黑的布条,有的伤口只是拿不晓得是甚么的东西随便抹塞上,有些小伤口则底子没措置,红肿得连肉皮都发亮鼓起。
中间的两个兵抬腿就筹办过来清算鲁莽的赵石头,被校尉摆手挡住了。校尉乜了赵石头身上那件既褴褛又肮脏的忠勇郎武官常服一眼,又把商成高低打量了半晌,这才转过甚又问道:“不是边兵,如何穿边军的甲?你不晓得朝廷有律法吗?冒充卫军就是重罪,你还冒充军官,更是罪上加罪。”
商成低声骂道:“闭上你的嘴!”他比赵石头复苏很多,也比赵石头害怕很多,现在他最怕的就是被这群官兵认定是逃兵,那他和石头就逃不脱砍头掉脑袋的命――从广平驿到拱阡关,措置逃兵的事他瞥见了两三起,大赵的军队抓住本身的逃兵后底子不会问甚么道理启事,也不管逃兵如何要哀告饶解释,满是当场砍头。他现在已经感到光荣了。如果这拨官军抓住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们砍了,他和石头也无话可说。他现在才认识到一间事――他们都是乡勇,是民兵,当真论提及来,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和逃兵是一个观点;何况他们身上都穿戴边兵的皮甲,又是混在百姓堆里,被人曲解成逃兵也属平常……
赵石头正抠眉涩眼地打打盹,不防备挨了一下,嘴里“嗷”地一声惨叫,疼得五官都有些走样,人也被砸得一个踉跄。他也是枪林箭雨里爬出来的人,疆场上厮杀多了,心中自但是然地就有一股戾气,那里吃得了这类亏,眼睛一瞪腰一拧就想要阿谁大头兵的都雅,胳膊一脱手臂就被商成拽住,接连挣扎几下都没摆脱,正想发作,看正坐在大殿檐下歇息的兵士已经站起来好几个,个个都神采不善地盯着他们,没何如只好忍下肝火,斜着眼睛狠狠地瞪了那砸他的兵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