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跪了下来,同声高呼。
浪涛消逝,六合安宁,群臣们如梦初醒,终究有了出声的力量。
这一嗓子挟着字面意义上的凌厉风雷,震得统统人衣衫猎猎,身躯摇摆,全部殿堂刹时静得落针可闻。
“社稷不成无主,泰阿不成空悬。”巨人像赶苍蝇一样止住世人的群情,“如果人选已绝,只能遵循圣山之令,由尔等自决,但现在另有人选。”
反对声乃至叱呵声如沸锅般喧闹,少女的神采沉了下来,本就豪气的柳叶眉垂垂挑起。
朱莫离,老先皇最小的女儿,是来自圣山的圣者,而圣者是一人灭国的非人之人。
“臣等哪愿看到皇位空悬啊,题目是现在没人坐得上去!”
黑发少女眨眨眼稳住心神,转头看殿堂中的宗室官员,烦躁的呵叱:“你们还在等甚么?祖训说过这类事情,父亲不可就嫡子上,嫡子不可庶子上!总之必须有朱家血脉手持泰阿,稳坐社稷,该谁了?”
明天是先皇归灵新皇即位之日,宗室官员们终究有了明白祖山风景,一窥天庙真容的机遇。可此时天庙却堕入到无形的惊涛骇浪里,宗室官员济济上千人,有的大声呼号,有的低声抽泣,大抵三分之一人干脆晕了畴昔,富丽广漠的殿堂乱得像通往法场的死囚缧绁。
眼瞳里光彩流溢,她恍然的点头,“是啊,都忘了我也是朱家血脉。”
他向黑发少女躬身施礼,“公主殿下,您也是有资格的。“
六合间模糊一震,仿佛弥散于尘凡的某种力量会聚到宝座上,牵引发澎湃浪涛。只是被这浪涛的余漾掠过心口,也让人灵魂迷散,丹陛之下的殿堂里再无一人站立。
“本来只是想帮你们扛一扛,有了合适人选就让出来,天子女皇甚么的,我才不奇怪!”
“牝鸡司晨,如何使得!?”
殿堂里哗然,几个亲王打扮的中年青年不迭退步,有的颠仆在地,手脚并用的发展,在地上拖出长长湿痕。
宝座摆布本来立着两排军人雕塑,每尊都有一人半高,个个身着玄色重甲,手持戟、戈、矛、斧、锤等长兵,胸口是豺狼熊狼等各种兽头。兽口大张獠牙兀立,仿佛择人而噬。兽头之上的脖颈倒是空的,竟然都是无头军人。
霹雷隆响声不断,惊得殿堂中人错愕四顾,觉得整座殿堂都要垮塌了。
“就这?”
“这有违祖训!祖训没说过皇位能让给女子!”
祖山由庙陵卫保护,平常时候别说官员,宗室皇亲都没有资格入内。而祖山最高处的天庙,更是只在新皇即位时才开启。大明的帝王传统是只要手持泰阿,稳坐社稷,才算获得上天的承认,获得天子之位。这个传统到底只是一种典礼,还是如传闻所说那样有现合用处,普通人就不清楚了。要晓得先皇十五岁即位,在位八十二年,活得比他在位时候还长的人可未几。
少女摊手感喟,“我也不想的,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另有甚么体例?”
宝珠与长剑同时亮起莹莹白光,晖映得黑发少女如白玉砥砺的神像。当她启唇说话时,神像活了过来,成了下凡神灵。
间隔海湾三四百里的平原中高耸拔起大片高大山峦,中京四城就环抱在四周。山峦最高处直抵云霄,像是擎天巨柱。这片山峦恰是震旦大陆的世俗之枢,震旦人称呼为祖山。祭奠上天的天庙在这,大明历代天子的灵位也在这,大明的皇宫无终宫只能委曲的蹲在山峦南麓。无终宫巍峨恢弘,与祖山比拟,却只是挂在荷叶边沿的一滴露水。
“莫离公主,快起来!宝座可不是打扮台!”
“这不是他受得起的称呼,蜜斯,”黑发少女身后立着个白衣女子,冷酷的说:“他并没有成为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