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娘笑笑,安抚道:“人是活的,银钱是死的。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咱娘俩活得好好的才最为首要,钱没了,还能再赚不是?”
但是对于女子而言,乱世倒是莫大的灾害。风云开阖,时势动乱,女子便成了悬疣附赘般的拖累,命如土芥,苦不堪言。
她仓猝开门去看,倒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康嫂子。
李绩闻言,内心一怔,抬眼看去,公然瞥见这跟着雨丝坠下的雹子大多是普通模样,有少数则模糊泛着蓝光,若不细心察探,当真发明不了,便是发明了也多数觉得是目炫之故。
但听得她道:“小叔子部下的兵来接我们了,快唤醒你娘筹办筹办罢。小叔子在繁华道有间闲置的府邸,内里有水有粮,能撑上很多光阴,我们从速走罢。”
稍稍犹疑后,李绩平声道:“这雪这雹子,恐怕都有蹊跷。你与你娘亲多加谨慎,切勿让这雹子沾身。”
第四章
“娘,把衣裳脱了,我给你敷膏药。”宦娘轻柔地笑着说道。
沈晚听了,心上酸涩,复又低泣起来。
这朔阳侯李绩,实在是个传怪杰物。他有个姐姐,恰是当今圣上甚为宠嬖的李宸妃。李绩锋芒初露之时,人皆白眼相看,说他是弟凭姊贵。而后李绩凭着枪刀剑戟,弓弩戈矛赚下了军功,平西南兵变,攘西北贼匪,于官方威名赫赫,朱紫们劈面敬他一声朔阳侯,背后里却还是甚为不屑。
这般心神不宁地独自考虑着时,宦娘耳边忽地响起了一阵拍门之声。
见宦娘背对着他不言语,李绩内心早已认定,嘲笑道:“庸脂俗粉,也想着凑趣高枝,不幸好笑。罢了,而后你在我娘切身边服侍时,还请坐戒垂堂,自负自爱,不然我定将你逐出去,毫不包涵。”
李老太太看着不过是常鳞凡介,毫不起眼,谁能推测她有个儿子是侯爷,有个女儿是宠妃!
她入迷地看着,心中暗自揣摩,却忽闻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母女二人又闲谈了几句。宦娘提点沈晚不要沾那雨雪和雹子,沈晚连连点头,记在内心。
与李老太太聊了数句后,宦娘暗自心惊,却本来这侯爷乃是朔阳侯李绩,而这毫不起眼的李家,远比她所想的还要繁华。
宦娘与娘亲挤在一间房中。沈晚望着这窗外异象,复又红了眼圈,低声道:“我们屋里头还放着银钱金饰呢,筹办给你添妆用的,可别被人趁乱拿了去。方才你没返来时,娘好几次想举把伞回咱屋里头,好好清算一番,将值钱的都搁身上带着。”
对男人而言,乱世乃是良机,凹凸贵贱至此重新摆列。时势造豪杰,知名竖子可跃然一变成公侯勋卫,公侯勋卫亦有能够沦为提牌执戟的寒微之人。
宦娘惊起回顾,正撞见身着红色亵衣,神采肃冷的李绩。她赶紧转过身来,又羞又恼,别着脸就要疾步拜别。
屋外雨势涓滴未减,恍似瓢泼盆倾,落地时击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雨中夹着金锞子大小的冰雹子,宦娘立在檐下看着,不由心生惊奇,只因这冰雹子竟模糊泛着蓝色,甚为诡异。
沈晚自发没用,赶紧擦了眼泪。说实在的,这些年来若非有女儿在旁支撑,沈晚当真是活不下去了。
宦娘经李老太点过,此时已能听出这话里的“赔罪报歉”之意。她笑了笑,回道:“寒意砭骨,将军还请速速回屋罢,宦娘先行告别了。”
宦娘边给她敷膏药,边无法地笑着道:“娘当真是个水做成的人儿。哭多了最是伤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