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里,她停下笔,面前现出了一个少年的影子,那少年所读的中学,曾和她所读的女校只隔了一堵墙。她当初如果肯把书读下去,现在或许已经和那少年一同到欧洲留学去了。可她当时以令媛蜜斯自居,总觉得一辈子都会是必定了的繁华繁华,一步一步都被家庭推着向前走,哪推测她的繁华竟然也会烟消云散。
金玉郎沉默下去,将一张彩色糖纸叠来叠去。隔了好一阵子,他又开了口:“你是不是很想和我分开?”
“是不是呢?”
除夕就在面前了。
早晨回了寝室,她早早的睡了觉,倒是没有防备金玉郎。她早就发明了,金玉郎仿佛不是很热中于男女之事,这不是说他呆板保守,他仿佛是天生的不那么好色。
翠云看她气色不善,也没敢欢乐。入夜时候,这丫头将厨子留下的年夜饭热了热,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服侍仆人佳耦吃饱喝足了,她端走残羹残羹,然后偷偷抓了几大把花生瓜子和糖果,躲回了本身房里。
金玉郎陪着陆淑媛坐了一会儿,见陆淑媛无情无绪的,便问:“你还熬夜守岁吗?如果没精力,就早点歇息吧。”
话音落下,桌子上的小座钟叮叮铛铛的报起了时,恰是已经到了新的一年。外头立即响起了鞭炮声音,与此同时,金玉郎站起来,渐渐的走向了陆淑媛。
金玉郎解释道:“我胳膊上有伤,不敢用力。”
半夜时分,她没睡,金玉郎先睡了。听着他悄悄的呼吸声,她展转反侧,末端坐起家来翻开一盏小壁灯,她悄悄的下了床。转头看了金玉郎一眼,她走到窗前桌边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了日记本和钢笔。翻开本子拧下笔帽,她思考了一会儿,却又感觉心中千头万绪,竟不知从何下笔。
她只说出了这三个字,因为金玉郎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我现在实在是一无统统了,离了这里,连用饭都成题目。以是你给我点钱,我就拿钱走人,如何样?”
手指顺着上层的抽屉往下走,他摸到了基层抽屉的锁眼。抽屉锁得周到,钥匙在陆淑媛身上。陆淑媛说“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但他晓得,已经晚了。
关灯以后,她硬下心肠,不管金玉郎如何挑逗,她都只肯给他一个冷脊背。在她将将来门路筹划清楚之前,金玉郎休想近她的身,一旦有了孩子,那再想甚么都晚了。
停在大木箱前,他仿佛是有些猎奇,特地的弯下腰去细看,又伸手拍了拍木板。陆淑媛瞪了他一眼:“不是叫你过来玩的,我们累成这个模样,你倒也帮帮手呀!”
陆淑媛犹踌躇豫的扫了他一眼:“如何想起了这个话?”
她现在的日记,都是零琐细碎的片言只语,偶尔几篇干脆就是账目。那片言只语满是愁闷烦恼的,而她愁闷烦恼的本源之一,就是他这个丈夫。她时而恨他,时而怨她的短折鬼大哥,她这婚结得太不值了,没获得爱情,也没获得款项,结了还不如不结。
一觉睡醒了,她在家中四周看了看,看到最后,叹了口气,心想这小门小户,真是没甚么可看的。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厨子在后院正抓紧繁忙,要预备出除夕夜和大年月朔的饮食来,因为明天下午他要回家过年去,总得过了初五才气返来。看门的听差到时候也要乞假回家,不过他比厨子返来得早,初二就能持续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