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释端很快返来，没带仆人，单身进房，仍站在门口，“被你绕胡涂了，还得回到最后：你对本朝的征调数额一无所知，如何得知所作所为皆有大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法预知对方会问甚么，又怎能提早教你如何答复？”
楼础笑笑，品茶不语。
“夸大其辞。”张释端冷冷地说。
“嘿嘿，不想教就是不想教，你此次肯来，就是帮我一个大忙，别的事情我不计算。”
楼础与周律被带入一间禅房，仆人在矮榻上设几摆茶，两人跪坐在蒲团上，刚好内里传来几下钟声，水汽缥缈，茶香淡雅，室内别无余物，透过半开的房门，能够看到早落的树叶随风轻舞，楼础的表情一下子温馨下来。
楼础也打量他，没有起家，没有拱手请安。
“人各有志。”
楼础没吱声。
“中间总问数额，但是朝廷从未公布过详情，我能从何得知？以己之长，度人之短，无异于逼迫世人钳口不言，既然如此，所谓的纳谏又有何意义？我不知详细数额，但我仍然能够群情时政，因为我有一招——见微知著：秦州只是两年饥荒，百姓就已流浪失所，盗贼蜂起，明显是处所储用不敷；朝廷筹办远征贺荣，雄师未发，并州先产生兵变，冀州也有乱相，明显是边陲将士厌倦交战；江东归顺多年，仍需朝廷派军十万监护，明显是民气尚未完整归附；洛阳表里，民夫徹夜点灯赶工，明显是朝廷难以征发更多的民力。”
周律等人走远，小声道：“你早教我这些啊，我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到了处所，我该如何说？”周律心慌意乱，没有半点主张。
仆人开门，张释端站在门口，不客气地打量楼础。
“你想跟我互换身份吗？”
周律茫然地看楼础一眼，“那位……明天夜里派人去我家。”周律打个寒噤，一提起此事，神情更显惶恐，“将春闲的头发剪去一绺儿，多大的仇能让人做出这类事啊？春闲当时就吓得昏畴昔，到现在水米不进，一个劲儿地哭……”
楼础假装想了一会，“甚么都别说。”
“你……再等一会。”张释端回身又走了。
周律认路，中午之前赶到寺庙后门，最后一段路需求步行，楼础跟从，但愿这边的事情能快些结束。
“都是明摆着的事情，有甚么可答复的？”
“恰是。”
“志向再大，还能不喜好儿子？我可不信。”周律撇撇嘴，找回一些信心。
“‘滥用’者，多而无用是为‘滥’，本朝虽不吝民力，但是所征所调所征所讨皆有大用，不成称之为‘滥用民力’。”
“嘘。”周律严峻地摆布看看，然后指了指前面的车夫，小声道：“这是我父亲的车。”随后规复普通调子，“剃头那人留字条了，‘心知肚明’，这不就是在威胁我吗？”
仆人看向周律身后，“这位就是楼公子？”
周律嘿嘿笑了几声，“实话实说，跟楼中军，我情愿互换，跟你……还是算了吧，楼家千好万好，就有一桩不好，家里兄弟太多，受宠的没有几个。周家虽是小门小户，只要兄弟三人，起码我还是受宠的。楼公子还没结婚吧？我儿子都有两个了。”
周律的手臂拌个不断，只得将茶杯放下，感喟道：“我现在才明白，甚么东阳侯，甚么军功，甚么大臣，碰到皇亲国戚，与浅显百姓底子没有辨别。唉，还是我父亲目光短浅，没跟天子攀上亲戚，哪像你们楼家——大将军夫人与皇太后是亲姐妹，中军将军娶的是公主，亲上加亲，职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