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棒击打声停止，惨叫声渐歇，骆家没一小我敢出来讨情，都躲在屋子里，唯恐肇事上身。
跪在地上的骆铮双手颤抖，拿起纸，借着灯光看了一会，昂首猜疑地说：“的确是微臣……草民的手笔，这是……这是客岁草民写成的奏疏，是以开罪，赋闲在家……”
楼础听不到宅内的回话，但明显是不肯开门，招致内里用力敲砸。
“朕修建洛阳有错吗？”
天子拔刀出鞘――那是真刀――回身向院内走去，牙齿咬得咯咯响，“他不懂我的苦心，我倒要看看他的心是苦是咸。”
等了足足半个时候，大门咯咯作响，方才翻开一半，从内里闪出数骑，马不断蹄，扬长而去。
楼硬气喘吁吁地跑到街口，不知说了些甚么，前面的人只听到他哈哈笑了几声，又唉唉地叫了两声。
“草民觉得……普通来讲……古史有鉴，修建宫苑、调兵征戍这些事情总会占用大量民力，民力有限，既用于公事，天然没时候种地、养蚕……”
无人胡胡说话，只要坐骑偶尔嘶鸣。
“嘴硬不知好歹的骆御史，他今晚怕是……”步队前行，楼硬的话被淹没在马蹄声中。
“草民叩见陛下。”骆铮恭敬地叩首。
一名侍卫分拨主子，有人去守后门，有人四周巡查，楼础与几人守在前门，恰好能够瞥见前院的场景。
“草民老了，草民……”
“草民不知，这类事应当问户部……”
“你说我不体恤民力，今晚我要跟你说个清楚。”天子语气固然平静，却不自称“朕”，心中明显怒极。
“我不认得你们！我是御史台官员，除了……”骆铮俄然闭嘴，他站得比较近，认出暗影中的人，仓猝跪下，“微臣惶恐，不知陛下……陛下驾到……”
世人恍然，本来天子来骆宅问罪，只是因为明天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皇甫阶笑呵呵地说：“这不叫修建，叫修复，洛阳几朝帝都，当初何其昌隆繁华？天成朝一统天下，当然要规复古日荣光，总不能比前朝小国还差吧？何况洛阳迟早会有人修，本日修复可免来日破钞。”
楼硬、皇甫阶紧挨着，位于中间位置，职位不高不低。
天子三十来岁，身材中等，边幅并无特别之处，神情比较严厉，也穿窄袖便装，腰间悬刀，估计是真刀。
一下、两下……骆宅并非深宅大院，院门经不起撞击，终究敞开，内里有人尖叫，有人奔蹿。
“嗯，你能知错就好。今后你与别人议论的时候，会如何说？”
皇甫阶正要说话，被人一把推开，天子亲身出面，将一摞纸扔在地上，“这是你写的？”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为何夜闯……”一名老者叫唤道，用力甩开捉他手臂的人。
“这才像话，明天朕梦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模样，非要与朕辩论不休。”
步队达到目标地，有人大声命令，统统人上马，主子原地看管马匹，仆人跑到前面听候号令。
天子滚滚不断，听上去竟然很有些事理，站在院门口的楼础也没法立即想出辩驳的话来，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骆铮，只能一个劲儿地叩首，连称“草民无知”、“陛下恕罪”。
天子说了小半个时候，语气终究和缓下来，“骆铮，你身为台官，能够挑朕的错，但是不能乱挑。古史有鉴――古史里记录的事情多了，件件都能用在天成朝？你连天下户数都不晓得，也不知几人务农、几人退役，就敢说朕不体恤民力？”
天子大抵是早有筹办，步队里竟然带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十几名主子共同抬棍撞门，仆人在两边号令助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