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过了一会儿,车厢内的拍击声垂垂慢了下来,到厥后几近是十几个呼吸才敲击一下,最后重重一声拍击轰然炸响,巨响如开山裂地普通震彻四野。很久,一根洁白的玉石短杖从车帘后探了出来,悄悄撩起了车帘,接着冯老就瞥见了袁师一片惨白的脸,不由得惊呼道:“袁师,此……此乃为何?”
袁师说话不像之前轻言慢语,而是提起了声音如机干系弩普通迅猛而出,话说得毫不包涵,让神武帝闻言不由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的脸上愠怒垂垂减退,反而暴露一点笑意,眯上了眼睛看着袁师,说道:“你言语如此凶暴,与恶妻骂街何异?行五十步而笑百步,不似你脾气。”
“袁师贵为天辰阁阁主,事件繁忙,为小儿相命却迟误了时候,确是不该。鄙人这便差人请冯先生。”听闻袁师请辞,李府君赶紧安排下去。
“既然光阴无多,其他事情朕亦不欲切磋,只是你大限何时,于朕而言甚是紧急。”关乎存亡大事,神武帝脸上却看不出悲喜,只是深深地说道。
只是本日命坛广场以外却有重兵扼守,制止任何人入内。不但如此,就连四周街道上也空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行人。
神武帝听着袁师的话,不由收敛了笑意,眉头微皱,沉声问道:“你先于朕或是朕先于你?”
神武二十一年,冬。
袁师放下车帘,眼睛紧紧地盯动手中的短杖,本来通体翠绿的短杖现在已经变成洁白透亮之色,仿佛比车窗外的落雪更加干净,白得有些虚幻,又仿佛白得有些渗人。
老者须发皆白,但是脸上却没有半点皱纹,面色红润有光,白发童颜不过如此。但现在老者却紧紧皱着眉头,左手持着一节通体碧绿的玉质短杖,用右手手掌不竭拍击。半晌才长长呼出一道白雾,道:“王者纳忠谏,仁者纳良言。逆改百姓命,指引天下途。李府君,天命稀有,言尽于此。”
“我先于你,却也未几,本日回宫你便可草拟遗诏,余下光阴,无妨前去青阳镇,去李良墓前叙说叙说旧事。”袁师也收敛起了笑意,正色道:“不需问我为何,本日你我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无需胶葛甚多。”
在广场内的命坛之上,有一个身穿华服的老者站在观星天辰图旁,低下头去细细看着雕镂在地上的观星天辰图。老者身高六尺,固然须发皆白,但是身材魁伟,显得气度轩昂,面色红润,神情庄严,有一股不怒自威之色。身上穿戴的明黄色华服映着阳光金光闪闪,烁烁生辉,上面纹饰着九天云龙图,普天之下只要一人能够穿戴如许的服饰,老者的身份呼之欲出,竟是神武帝亲临天辰阁!
车厢里坐着的恰是方才从李府告别的袁师,现在袁师双目紧闭,仍然是左手持玉质短杖,右手手掌不竭地拍击杖身,但是拍击的速率较着比在李府暖阁外要短促很多。阵阵金石交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驾车的冯老也是习觉得常,一声不吭地等候着袁师推演结束。
袁师的声音很轻,但是这四个字仿佛四座沉重的大山重重地压在了神武帝心上,眉头皱得更重了,久久不语。
“便在本日。”袁师听出了他的体贴,不由叹了一声,悄悄吐出了四个字。
听了前半句话,李府君也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但是听到袁师竟然给孩子起名,脸上暴露了欣喜,要晓得袁师但是帝都天辰阁阁主,相命之术天下无双,普天之下能够获得他赐名的寥寥可数,立即躬身施了一礼,报答道:“谢袁师赐名,能得袁师赐名,乃犬子之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