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我们头顶有喊杀声自上而下传来,我和兰生都惊在那边。忽地兰内行中粗大的青藤猛地断开,我们直线往下坠,当时的兰生惊吓中好似忘了施轻功,我狠提一口气,伸出一臂,胡乱摸到一个攀附物,兰生也及时握紧了一根青藤,把小忠给吓得呜呜直叫。我们荡在空中微晃间,头顶有几个鲜血淋淋的人惨叫着往下坠。兰生尽力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壁上,我们等了好久,直到头顶上的喊杀声轻了下去,这才渐渐往上爬。
他老泪长流,颤声道:“老夫这平生都在找节制白优子的药物,就在夫人到来之日,老夫终究找到了,现在老夫生无可恋,只是这浑身的罪孽终要以死相谢,请夫人给我个痛快吧。”我接过这把小刀,将他扶起来,竭诚道:“前辈此言差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前辈勇于承认二十多年前的弊端,这是多么的勇气?须知这世上最大的勇气不是杀人放火,而是勇于正视本身,承认本身所犯下的弊端。您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人之一了,三爷需求您,将来同幽冥教的战役亦需求您,以是请您撤销这个动机,帮帮我、帮帮三爷,帮帮这受尽战乱之苦的天下百姓吧。”我向他一躬到底,渐渐起来时,兰生愣在那边,眼中闪着震惊。而林老头热泪盈眶,再要跪倒,我从速又拉他起来,“我只求先生实言相告,三爷他可好?”“请夫人放心,三爷统统安好。”他又快速地瞟了一次兰生和我,“只是那些藏在暗处的鼠辈多次以您的名义去伤害他。三爷曾被刺伤,幸不严峻,故而此次三爷才会暗伤夫人。”奇特,明显前面他说他比来与韩修竹没有联络,但是却对我的受伤委曲一清二楚。
我想了想,取出身上的葫芦递上。他想了一会儿,接过来,海饮一番,摔在地上,吹了一声口哨,疆场另一头远远跑来一匹高大的战马,傲然长嘶着跑到他的身边。
俄然想到他频频提到我长得像我娘亲。但是兰生奉告我,我被送来的时候,明显已经毁了容了,莫非他之前见过我?他对我说话用心老是看着兰生,目光闪动,莫非他是在表示我兰生背后有故事?我看了眼兰生。兰生只顾凑上前盯着阿谁小人偶瞧,然后不谨慎鼻子被人偶上的钢钉扎着了,就捂着鼻子直哼哼,尽是一脸纯真敬爱的少年模样。
“夫人,快醒醒。”我展开了眼睛,兰生的秃顶在我的上方,尽是汗水,他的双手有力地摇着我的肩膀,差点把我给勒死。我一下子爬了起来,天光已大亮,竹屋外鸟啼委宛,夏蝉噪切。“夫人不好了,阿谁林老头不见了。”兰生焦急地说着,“昨夜我们喝的酒里必然被下了药,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他扶着我爬起来,然后连滚带爬地到林老头的卧房。阳光照进那间简朴的竹屋,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扑鼻而来,正中一张手术台上躺着一具完整而洁净的人类骸骨,骸骨上钉满钢钉。中间一个小瓮,上面贴着标签写着“蜜花津”。那骸骨的脑门上钉着一张纸笺,上面写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远山高大,后会有期。嗯,言简意赅,浅显易懂,但却不知其所终也!兰生只顾战战兢兢地看着那具人类骸骨,颤声道:“这、这是甚么人的骸骨啊?”我放眼看去,却见他那骸骨另一边放着一个秃顶小人偶,小人偶靠在一盆兰花上,制作如同真人,就仿佛一个小小孩坐在一棵大兰树下歇息,一样浑身按穴位插满钢钉。
而那兴州守军中独一的幸存者,话语中尽是苦楚悲忿之言,我正要开口问比来的原家军离此处多远,他却如风普通而去。“兴州守备,九品登仕佐郎官,卢伦,元武三年三月初九登州人士。”兰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背负着双手喃喃叹道。我骇怪,“你如何晓得他姓甚名谁?”兰生咭咭地笑了一阵,将背后的手伸出来,掌中倒是一方通关文牒,“这个无礼的傻子,方才拜别时掉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