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无能了就好了，那海里的东西可不都归了咱？”郝姑姑接嘴打趣道。
辣椒婆清算停妥，跟郝姑姑几个打过号召，便独自出了山洞。别看她已年过六旬，走起路来还是健步如飞。
气候比昨日还要好，天上丁点儿云都不见，蓝得澄明透净。也没有一丝风，海面平整如镜。偶尔荡起点点波纹，瞧着也是懒洋洋的。
她小的时候在渔村住过一阵子，日日泡在海边儿，多少晓得一些水性。厥后跟着爹娘搬出渔村，年纪也大了，就再没下过水。
张氏原想去救沐兰，反倒被沐兰给救了，脸上有些挂不住，拍掉她揽在自家腰上的手，沉着脸上了岸。
脑筋里一下子涌出在海上漂流的那段影象，惊骇感铺天盖地而来。才想着自个儿这条好不轻易捡返来的命怕是要还归去了，便觉身子一轻，紧接着“哗啦”一声，脑袋又暴露了水面。
“就在这跟前儿捞一捞，不准往深水里去，隔得一阵子便露个头儿叫我看一眼，晓得不？”张氏一面帮她将头勒紧，一面絮絮地叮咛道。
海面上静悄悄的，莫说人影，鬼影都没一个。
嫣红叫她冷肃的目光扫得心头一突，再不敢说不去的话儿，只嘴里犹自嘀咕个不住，“头午日头一时比一时大，等过了晌午风凉些再去多好……”
两手拢在嘴边，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沐兰，你在哪儿呢？莫跟婶子奸刁，快些出来，你再不出来，婶子这便要下去找你了……”
沐兰在沙岸上走了一个来回，便脱了外头的袍子，做得一套热身活动，筹办下海。
嫣红开初还成心磨磨蹭蹭的，等出山谷进了树林，目睹自个儿被辣椒婆越落越远，四周虫鸣鸟啼，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心下便惊骇起来。唯恐从那里窜出一只野兽将她生吞活剥了，忙撒开步子追上去。
自被辣椒婆救上来，这辈子都不想再下海。陌生了十多年，那里还记获得水里是该先抬胳膊还是先抬腿儿？一口海水呛得人都含混了，越想用力就越使不上劲，越使不上劲就越慌。
沐兰敏捷地换好了衣服，背上小篓，便迭声地号召张氏，“张婶，张婶，你快着些。”
沐兰开初还遵循商定，只在浅水区里活动，时不时浮出海面跟张氏号召一声，垂垂地便游远了。
沐兰也知自个儿理亏，陪着笑容追上来，从篓里摸出两样东西来，“张婶，你瞧瞧我捞到甚么了？”
湿沙地里长着一种拇指肚盖般大小的蟹子，身子几近是透明的。捉归去放在淡水里养着，等吐洁净了泥沙，连壳都不必去，捣碎了撒上盐，装进在瓷罐里酵一阵子。
沐兰沉默，张氏自家倒绷不住了，扭头扫她一眼，“捞到甚么了？”
沐兰脱掉鞋子，赤足踩在软绵绵热乎乎的沙岸上，留下一串小巧的足迹。
“哎。”沐兰脆生生的应了，对她暴露一个大大的笑容，“语桐姐，你放心，我今儿一准儿能多捞些好东西返来。”
沐兰帮张氏洗了碗筷，又陪她整了一阵子菜地，直到日头高高地悬在树梢上，阳光落在皮肤上有了炽热感，张氏才松了口。
嫣红趁辣椒婆不重视扬了一下拳头，捡草拟绳，慢腾腾地绑着裤脚。
张氏用心致志地捉了半日蟹子，恍然回神，才现沐兰已经好久没有露过甚了。冲海面上喊了几声“沐兰”，没听到回应，心下便有些着慌。
沐兰点头一一应下，蹚着一步一步地往海里去。到了水深齐肩的地儿，一个猛子扎下去。
“好，我等你返来。”吴语桐含笑朝她挥了挥手。
水面晃，阳光也跟着晃，耀得她睁不开眼睛。夹染着咸腥味儿的氛围涌入口鼻，刺得腔子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