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慧接着禀报,几乎捏碎了手中的茶盏。内心气得不可,可做客在外,不得不顾着自家和皇家的面子。唯恐她那混不吝的侄儿乘着酒兴做出甚么特别的事情来,寻个由头将赵夫人叫出去伶仃说了会儿话。
王葵在内心悄悄策画的工夫,席面已经摆了一大半儿。圣上犒赏的菜馔点心紧着中席摆了,余下的才分到下头的桌上。撤除成宣长公主和果亲王坐的桌上各分得八样儿,湘河郡主和沐兰坐的桌子分得四样儿外,旁的桌上不过得着一样两样的,端端方正地摆在正中,沾个恩情罢了。
叮嘱侍从盯紧轿厅,瞧见公主府的人有动静,便从速来报。
他是盘算了主张,本日不管如何也要见湘河郡主一面的。
等世人三呼万岁以后,亲手扶起赵老太君,开了金口祝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寿星一走,这寿宴吃着便差了几分意义。女宾略坐得一阵,由着赵夫人引着往背面花厅里喝茶。男宾还是推推杯换盏,喝得欢乐。
薛慧同安老太君、常夫人一道辞出来,在街口分离,径直回了公主府。进得家门,将下人悉数打发下去,只留了女儿在跟前说话,“本日在赵府,你但是瞧见赵家二公子了?”
心下叹一回当天子不轻易,便收回目光,执了杯子小口啜着玫瑰露。
世人重新落座,有敬有回,宾主皆欢。
只要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看来女儿的婚事再拖不得了。
端着酒杯,不耐烦与同桌的人搭话,目光直往女席那边溜去。隔着屏风,只闻声衣衫簇动,闻得香风缕缕,那里瞧得清楚?心中躁急,恨不能当众掷了酒杯,将那碍事的屏风砸出个洞穴来。
世人起家相送,也叫他制止了,“朕在这里,你们想必也不敢放开了吃喝。朕还一些朝务要措置,便先走一步,你们放心吃席,就不必发兵动众相送了。”
薛慧得着信儿,先松了口气,又悄悄蹙眉。她堂堂一个长公主带着女儿光亮正大地出来寒暄,却要提心吊胆,提着防着,算怎一回事?
薛启礼在园子里没能寻见阎静萝,方才迎驾也没寻着机遇同阎静萝见面,满心不镇静。原想蹭到中席上去一睹芳颜,可连成宣长公主都避到女席上去了,他一个即将成年的皇子又如何坐得中席?叫他天子老子拿眼一瞪,只得往下头坐了。
沐兰同一众小女人坐在靠后的席上,往上头望一眼,感受薛辽比她上回见时更加肥胖,也更加衰老了。莫说赵阁老,便是赵老太君的气色瞧着都比他要好很多。
只差着些年纪,不然马上送进宫里,如许的姿容,如许的身份,何愁不能俘获圣上龙心?
王葵最擅揣摩上意,心知圣上冷着裴皇后是怒其不争,绝计做不出拿了朱贤妃打压正宫的事情。目睹着裴皇后这关隘只想着去吃那没影子的飞醋,却没想着备一份贺礼,更加果断了另择明主的心机。
只眼下还得在坤宁宫讨糊口,少不得要替这目光短浅的主子多思多虑。直言提示一番,又将这差事揽下来。跟在薛辽背面奉上贺礼,替裴皇后说了很多恭祝之词。
说是不必发兵动众,又岂能免得了?男宾女宾原地跪下恭送,赵阁老和赵大人则一起送出大门外,跪伏在地,比及车驾拐过街角,才起家折了返来。
女宾这头一动,薛启礼便紧紧盯着屏风那一侧的角门,却连湘河郡主的脸儿都没见着,只捕获到半个背影,于门边一闪而逝。越是见不着,内心越痒痒,又不能冲到后宅去抓了人来倾诉相思,急得酒都洒了。
也不叫内礼官唱礼单,摆布他的情意到了,便是不当众唱读,故意探听的也能探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