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华是个直筒子脾气,说不来那些弯弯绕绕的话儿,更做不来那些勾心斗角的事。若嫁到人丁庞大的人家,丈夫再是个护不住阁房的,婆家的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圣上叫曹庆一句话儿点醒了,自家儿子那副德行,都城的勋贵世家避之如蛇蝎,都趁早不赶晚地给家中女儿许了人家。便是没许,只要他说一声要给儿子指婚,人家也多数会拿了暗里里定过婚约当借口推委。作为明君,他总不能做那好人姻缘的事儿吧?
赵家女人虽不如解家女人沉稳,倒是本性子凶暴的,年纪也正相称,说不准还真能管束住他那混不吝的儿子。
无精打采地陪着朱贵嫔用过晚膳,回到自个儿的处所,要来两坛好酒,喝得个酩酊酣醉。醉眼昏黄的,瞧见一个宫女同沐兰长得非常相像,一时候新仇宿恨齐齐涌上心头,拉了来欲行不轨之事。
因都城戒严,各家都断了走动,她已有月余没有见过赵重华的面儿了。期间通过几次信,说的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闲话儿。这事儿连一丁点儿兆头都没有,乍然传闻如何不吃惊?
他晓得自个儿此举有些恶棍,可谁让赵家不长眼,恰好跟大逆罪人攀上亲了呢?为了儿子,他只能做一回小人了。再召见赵阁老,便明里暗里透出要为赵重华和果亲王赐婚的意义来。
圣上最听不得关在宗正院那些年的事儿,朱贵嫔哭哭啼啼地说了一大堆,字字句句都戳在圣上的心窝子上。再不好也是自个儿的种,还能端的打死不成?只平昌候谋逆一事尚无眉目,实在没故意力去细细管束儿子,只愿真如朱贵嫔所说,他成了亲便能懂事一些了。
“甚么?!”沐兰不由变了神采。
薛启礼当街戏~辱沐兰,叫圣上禁了足,一向不得迈出宫门。本来跟他那群狐朋狗友约好了,正月十五早晨往鸳鸯湖上包一艘花船,赏灯听曲儿,好生乐呵乐呵的。现在只能闷在宫里,跟那群木偶一样的宫女寺人为伍,只觉愁闷之极。
沐兰又是掐穴喂水,又是抚胸拍背,忙活了半日,她总算安静下来了。裹着毛毯躺在暖榻上,抽抽泣噎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
并且她记得赵重华说过,赵夫人给她择好人家儿了,两家暗里里已经互换了婚书,只是还没过明路罢了,哪儿能说变了就变了?
果不其然,那封婚书很快就呈到了御前。圣上虽不至于因为一封婚书就将赵家归为平昌侯府的翅膀,却因正在气头上,对赵家父子大加非难,果亲王偏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出乱子来。
平昌候的这个曾长孙少年聪慧,丰度出众,赵阁老非常看好,成心将他收归门下加以种植。有赵家的扶助,他今后想不出息都难,再不济也还能承爵当个承平侯爷。赵重华嫁畴昔算是低嫁,婆家自会捧着敬着,不怕她吃了委曲。
老子在外头九死平生,儿子却在宫里胡作非为,乃至于搞出性命来。圣上气得七窍生烟,叮咛大内侍卫将那不肖子关进内刑司大牢去,叫他吃几日牢饭,好生检验检验。
朱贵嫔借着侍疾的机遇替儿子讨情,提及他小的时候如何灵巧敬爱,说他赋性并不坏,之以是变成明天如许,还不是因为在宗正院里吃了太多的苦头?他眼下年纪还小不懂事,等成了亲,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帮着劝着,总能转过性子来,如此。
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往哪儿去给他寻个知冷知热的人去?曹庆见主子犯愁,斗着胆量提了一句,“圣上觉着赵家女人可合适?”
未曾张扬此事,也是出于责备之心。原想等新年开了科,平昌候曾长孙考出功名,再正式请媒下聘,凑个双喜临门,哪曾推测平昌侯府竟犯下弑君谋逆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