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莺儿抬高声音道:“蜜斯,湘君院的那位……本日夜里身子俄然不好,折腾了好会儿工夫请了世医。那世医去时,那位已经见了血,格外可怖,传闻……腹中孩子没了。”
江氏早往罗氏药中动了手脚,这是她畴前便晓得的,罗氏这胎儿不管如何都保不住,不是本日,便是后日,这一日迟早都会来的。
莺儿瞧着蜜斯神采,心中“格登”一下闪过了一丝非常,替蜜斯理了理锦褥,却迟迟没有开口。
罗氏平素仗着自个儿肚子里那玩意儿耀武扬威了不知多久,说句诛心话,晓得罗氏再也不能有孕了以后,她们不知欢乐鼓励了多久。
身子微微往下缩了缩,她又问道:“今晚有谁去了湘君院那边候着?”
这回她却灭了烛火,侧身躺在榻上,夜色凄凄,霜寒露重,眼底并无一丝睡意。
她只是叫沉香往自个儿身上放了催情的香,叫罗氏嗅着了罢了。
没半晌工夫,莺儿便进了内间,来到慕言春榻前,瞧着青绫帐影影绰绰,却不知该掀还是不该掀。
外边风景幽幽,连一贯喧哗的鹦哥儿也不再响动。不知过了多久,院别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她闻声莺儿同人说话的声音,一会子便又歇了。
真真是大快民气!
“如许……”慕言春眸中带着阴暗深思,却并无一丝惊奇之色。
慕言春想了又想,想了很多,却用心没有往罗氏这回的滑胎上头想。
第二日晌午慕博庸方回府,一入府便马不断蹄去了湘君院。
倒是顾嬷嬷与莺儿等人苦着一张脸,昨日那和尚刚说自家蜜斯克亲,本日便传出这一档子事儿,万一侯爷信觉得真将蜜斯当作了妖怪,万一这话传播到了外边,还指不定别人会如何对待蜜斯呢!
她看着莺儿轻手重脚放下帘子,翻了个身又想,慕博庸这回可算是被气得不起,又或者是连吓带怕的,才筹算到外边消遣消遣。
——她暗害了一个未出世的小生命,这统统的自责与痛苦都该她本身承担。
“是,蜜斯您也好好歇着吧,奴婢去为您燃一丸安神香。”
即便只是一丸香,那也是她亲口说出,叫沉香亲手做的。
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桩事早有预感普通。
她将底下那些说着碎嘴话的小丫头们怒斥了几句,叫她们再不准提罗氏滑胎这桩事,见着她们收敛了很多,方才略略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