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脚步一顿，过了半晌，才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沈昀一笑道：“鄙人输不起任何东西，干脆向来不试。”
那女子走到一间吊挂着“紫气东来”匾额的屋子前，伸手在花棂门上敲了一敲，才将它推开，躬身说道：“沈大侠请进。”
一名华发老者拄着嵌有蓝宝石的龙头拐杖排闼而进，拿起那女子脖颈下被鲜血淌满的青釉酒壶，面不改色的给他们二人别离斟满。苏潋陌端杯敬向沈昀：“这杯酒沈兄可情愿喝？”他双眸微闭，抬头浅酌一口，似在咀嚼人间极品普通，暴露赞叹的神采。沈昀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淡淡酒香里稠浊着鲜血的腥甜，他虽是个酒鬼，却也从未喝过如许一杯酒，一杯用人血灌溉的酒。
以是这场赌局，沈昀必定只能输。
沈昀神情中暴露一丝讶异，很快又规复常态，望着那少年微微一笑：“人生那边不相逢，苏公子，幸会。”
他缓缓蹲下，手在那女子身前挥过，点了她身上数处大穴，翻转手腕将一枚玄色药丸捏在白净指尖，送入那女子口中，随便抬手掌击在她后背，那女子闷哼一声，竟悠悠醒转过来，伏在地上喘气。苏潋陌抬眼望向沈昀，桃花眼半眯着，带了些许对劲：“看来沈兄输了。”
以是他很安然的举杯饮下，血腥味在唇齿间伸展，回味时甘中微涩，酒香四溢，固然诡异独特，却也不失为上品。苏潋陌望着他，那双桃花眼中似醉非醉的神采远比这杯血酒更加诱人：“酒既然喝了，沈兄现在可愿与我赌上一把？”
请柬上无瑕山庄四个大字映入视线，叫沈昀一怔，苏潋陌挑眉问道：“如何，莫非这也有违沈兄的江湖道义？”
那女子还是跪着，白净的脖颈上流出鲜红血液，只要微微颤抖的身子证明她仍然活着。苏潋陌拿起那只青釉酒壶扔在她身边，说道：“好戏才方才上场，沈兄岂能在这时拜别？”
苏潋陌挑眉问道：“如何，沈兄不对劲吗？”
此时，他看着苏潋陌那轻松安闲的神采，俄然想开初见时他那句天有不测风云的话。
以是他才会被称为游侠。
苏潋陌未去看那已命在朝夕的女子一眼，勾着唇角说道：“输者，答允对方三件事，不违江湖道义，永不忏悔。”
对于生命，沈昀向来都是尊敬的，因为那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的行动实在太出人料想，沈昀也不免一怔，半晌后才道：“这便是苏公子所说得好戏？”
苏潋陌看了看桌上摆着的牌九骰子，思考着说：“这些个东西都过分平常，好不轻易与沈兄赌上一局，可要寻些好玩的才是……”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那跪在地上的女子终究没法再支撑，身材歪歪地倒了下去，苏潋陌仿佛刚刚才想起来她，脸上暴露高兴的笑容，指着她说道：“我们便来赌她的存亡，可好？”
苏潋陌也不客气，从榻上拿过来一张红缎裹面的请柬：“这就是第一件事。”
沈昀嘲笑一声：“既然是戏，也该结束了。”说罢，他看也不去看那银丝绕颈的女人一眼，回身便欲拜别，忽听寂静中传来清脆的声响，细风吹起那女子肩头的碎发，银丝回声而断，沈昀蓦地愣住脚步，眼中浮起一丝惊诧。
苏潋陌斜斜望着他：“本来沈兄也是尘凡中人。”
那女人撑起颤抖的身材爬向青釉酒壶，明显已没了力量，却咬着牙关将那只酒壶置于本身脖颈下，鲜红黏稠的血液缓缓淌进酒壶里，有几滴沿着青釉色壶壁滴下，竟是莫明显丽。沈昀即使见惯存亡，也不由被面前这一幕惊住，拜别的脚步再也没法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