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嵘见得净霖回了头。
“净霖。”真佛叹声，“转头是岸。”
“净霖！”
“父亲何罪之有？父亲荡除血海，开立三界，册封群神！没有证据，便是谋逆！他要背负这杀父之名，你也要放纵下去不成？！”云生已经起家，他说，“何况苍龙一事，你心觉得他真的忘得掉？大哥！他是来报仇的……他是来找我等报仇的！”
“尸山血海。”
“我的。”苍霁偏头蹭掉潮湿，抵着净霖的耳边，嘶哑地唤，“净霖。”
九露台的长阶延长而上，血海已众多在四周。净霖抛弃剑锋上的血，他望着真佛，真佛也望着他。
苍霁沙哑地念。
净霖剑磕空中，他用帕擦掉指间的血迹，破狰枪凌风突来时他已经等候多时。乌沉沉的云海就在脚下，中渡的大雨使得他指尖潮湿，握着剑柄有些光滑。
风波涌动，破狰枪直掷门面。咽泉剑“砰”声格挡，接着见铁甲与常服猛撞在云海间。周遭环绕的云雾荡然无存，两小我隔着剑锋和枪杆睁目相对，下一刻黎嵘哑声说:“后退，另有来日！”
净霖发已经散了，他刚才才掠过指间又淌着血水。他见无数神佛立在后边，真佛的悲悯与曾经渡他入门时的神采一模一样。净霖略仰开端，剑锋跟着脚步划在台阶。
净霖被握到手臂生疼，但是他神采如常，走近一步，低声说:“如何了？”
斯须以后，苍霁顷刻展开眼。
佛光驱除阴霾, 九天境的震惊被一指定住。真佛无声无息地拈花而立, 殿中的惊乱顷刻云散。他还是浅笑, 以目静观九天君。
“世尊拯救！”云生欠身跪地, “性命攸关！净霖来势汹汹，只怕已坠杀孽魔道，如不能禁止住他, 三界必起血雨腥风！”
但是净霖等不了了。
黎嵘曾经叮嘱过净霖，不要等闲脱手，因为出师知名。但是这一病千载难逢，错过了再杀九天君就是难上加难。如若这人间的肮脏肮脏必然要有小我来担，那么临松君来了。
“净霖。”
诸般虚景猛地破裂，莹光乱舞在黑夜。河水倒逆的声声响在耳际，认识被骤地拽扯向下，不竭地沉向无边乌黑。身材也跟着倒栽冲下，在坠破镜面时铜铃中道而止。
他话已至此，再明白不过。君父非论死还是不死，都必必要有小我承担罪恶。净霖来得恰好，这杀父弑君的水泼上去，他们便都摆脱了。
苍霁俄然破水而出，他用力爬身，在冰冷的河水中蹚水寻觅。
他盯着屋顶，喘气短促。天气昏黄，突然窜改的场景让他有一刹时辨不清真假。室内的茶杯忽地倾倒，苍霁闻声坐起。
苍霁奋力挣扎，河水浑浊不堪。他扯开束缚，却已经被淤泥吞入更深处。苍霁呼吸不畅，他撞着泥壁，听铜铃声音变得悠远。
忘川河变得深不见底，苍霁沉身坠下，磕到底部时被惊起的淤泥包裹，他咳嗽起来。
是真的。
青衫落地，上方梵文破链衔接，暴风劈面。四君喝声，六合神佛齐力下印，云海顷刻静滞。
“嗯？”净霖埋着脸，反手重搭在苍霁后背。
“他与你同办差事，父亲便病如山倒。你归境摒挡庶务，他便步步紧逼。你不禁止住他，今后便是百口莫辩。”云生握住黎嵘一臂，情切地说，“大哥，当断不竭，必受其乱！”
他在等候中丧失了全数。道义、情爱、痛苦一并消逝，他从石棺中醒来的那一刻便是为杀人而生。断情绝欲叫人永久不会再痛，它杀了叫做净霖的这小我。
“你瞥见了甚么？”
铜铃一向在响，苍霁仿佛被困在忘川河中。他愈行愈沉重，双腿被淤泥拖着，酷寒更盛。苍霁扒开水浪，俄然栽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