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大喜过望,赶快双手合十,对这净霖拜了几拜,说:“临松君大能!我这便去驻守城门。不过七少渡境不易,前辈可知他何时能醒?”
他闻声苍霁站起家,拖着他的手臂变得如铁坚固,便立即腿软,赶紧半跪在地,抱着苍霁的手臂,哭喊道:“帝君!帝君饶我一回!咽泉剑在前,我若不以命相搏,如何逃得掉!帝君!我已在此地被镇了很多年,怕、怕得很!”他化成人的模样描述半百,跪在地上哽咽道,“我尚不想死!帝君!我甘心做牛做马、马!求你高抬贵手!”
殊冉已如板上鱼肉, 任由宰割。苍霁提起他的后颈, 那臂膀的力道发作可怖, 使得殊冉满面是血,只能勉强展开一只眼。他瞥见苍霁,浑身一颤,涩声道:“帝君、帝君!”
莲心现出襁褓,苍霁目不转睛,见襁褓间的婴孩儿掌心含莲,便知此乃净霖。净霖渐长起来,挂着兜肚,扎着冲天小辫坐在莲中,手持拨浪鼓闻声而笑。接着形貌又变,稍拔了个头,成了五六岁的小孩儿。只见他衣不蔽体,撑坐莲中满目严厉,掌中蝈蝈声声叫喊,净霖握拳踌躇,摊掌放了。蝈蝈一蹦,化作青光缭绕,净霖便在青光当中,成了身着褐色纳衣双手合掌的小和尚。小和尚眉间稚气未脱,口颂念着经文,目光却追着轻巧扑过的胡蝶而动。胡蝶散融成光点,小和尚站起家,一回身便成了身着广明白袍的少年郎。少年郎银冠束发,从现在起便不再见其笑容,他呆立原地,脚边滚出一只石头小人。石头小人学人甩膀跨步,滚在地上捧腹大笑,净霖便只垂眸看着,已将很多东西藏得干清干净。
殊冉顷刻张口,却吸风不得。那巨浪已经拍打下来,将殊冉砸了个劈脸盖脸。巨兽引天长啸,浑身当即爬满贪相,眨眼间被撕咬得退身而倒,翻撞在墙壁,使得全部墙面灵符颤栗。
弟子放轻脚步,可谓蹑手蹑脚地后退,小声问:“前辈,血海已至,眼下便动手惹人奔逃吗?”
弟子马上应了,又道:“但是现在咽泉不容我等靠近半步,这该如何是好?”
渡境如闯鬼门关,成与不成,全在本身。净霖多年修道,以往渡境皆顺理成章,具是因为贰心如止泓,剑意灌身,故而屡战屡胜,能够势如破竹。但所谓臻境便是要归塑秘闻、摒弃邪念,净霖现在南下孔殷,所持的“心如止水”四个字也不能与畴前相提并论。
苍霁端着净霖,这已是第二回抱在怀里了,却摸着比上回要硬很多。净霖体内正在风起云涌,身陷在苍霁臂弯里,若不是耳力了得,连他呼吸声都要捕获不到。
他声音才出,便见那巨影突然扑身,化作盖天腥臭的波浪,一刹时便砸至面前。
苍霁看了眼已经坍塌的凌天塔,面沉如水:“戴罪建功的机遇就在面前,你还待甚么?”
苍霁的龙息团聚于净霖的灵海之下,安定着他不会外泄。秘闻的位置已不见咽泉剑身,而是浮转着净霖掌心那朵佛莲。莲瞬生瞬谢,花瓣凋尽又立即重生,好似存亡缩影,将命途归于顷刻之间。它每生一次,便包含净霖一悟,生生不息,又意味净霖所悟甚少,永无绝顶。
净霖定身静止,浑然不知身前的震天动响。他五感封闭, 灵海如搅风云,直灌向胸口的渡境之“门”,那轰然冲开的剧痛贯穿满身, 秘闻在灵气潮涌中寒湛如水,渐沉入灵海浸泡中,旋动着消逝, 紧接着灵气环绕, 锋刃快速寸寸重显雪亮, 迟缓地再次诞出, 如同重新锻造普通磨砸着。
净霖自省好久也不得方法,他绕门而行,身材被灵气鼓励地阵阵作疼,好似绷于弦上,却又飞掷不出。灵海已经满溢而出,却又生生被卡住了通往更加浩大的渠道,使得他仍旧不能踏入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