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府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卖力量用饭的苦哈哈。在运河上来往商贩眼里，他们除了是夫役以外，还多出来的另一种身份不务正业的地痞恶棍。在真正的江湖大佬，绿林强盗眼中，他们却又成了一群能够帮忙大伙销赃出货，刺探动静的小地痞。总之，走到那里都上不了台面，没人真正拿他们当一回事！
“老三！”江十一冲他点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常三石，“你从弟兄们里头，挑一百个无家世所累，身子骨健壮的，明天一早就给朱都督送畴昔。如果姓朱的真如你说的那样，是个不世豪杰，这一百弟子跟了他，迟早能出落出几个像样的来。届时只要此中有一两个不忘本的，我们船帮也多少能吐口气！”
“前些日子南边的兄弟传动静过来，说是有个姓逯的高官，在淮南那边招了三万多盐丁，传闻要带着去打徐州。粮草、辎重甚么的，传闻已经在高邮那边装了船。我估摸着，再过个十天半月的，他们就是爬也该爬到徐州城下了。如果这动静不谨慎被芝麻李部下的探子得了去，你说，他会不会博得更洁净利落一点儿！”
“嗯，但愿如此罢！唉！”江十一又叹了口气，心中好生不是滋味。
辩驳完了，心中不由得也涌起了几分神驰。如果然的是众生划一的话，本身当年考科举时，就不会因为保举人不敷硬，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名落孙山了。这船帮高低两万后辈，也将少受很多白眼。只是，如此一来，谁还肯尽力读书仕进？！岂不是大家都成了笨拙的懒汉么？！
“胡说！”副帮主龙二哭笑不得，晃着羽扇辩驳，“佛经上的众生划一，说得是佛性，而不是外相。如果众生真的划一起来，当官的和草民平辈论交，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你这常老三，就是不肯好好读书！”
“嗯！”大当家江十一手捋髯毛，低声沉吟。把持着关卡的官老爷，跟通关的船队筹议如何收钱，如何加快过关，这对他来讲，的确是闻所未闻的新奇行动。但就此以为红巾军对船帮高看了一眼，则未免有些太一厢甘心了。毕竟，详细法则和税率，还要两边筹议。眼下刀子在人家手里，船帮又岂敢说话声音太高？！
“这”副帮主龙二踌躇了一下，立即笑成了一只方才偷吃完了鸡的狐狸，“那是当然。我传闻芝麻李部下的探子非常短长，这徐州城外周遭五百里，就没有甚么事情能逃过他们的耳目！唉，传言这东西，也不晓得当不当得真？！”
正冲突不堪地想着，忽听大当家江十一大声说道：“不管他是至心也好，冒充也罢，这姓朱的既然如此给我们船帮面子，我们也不能让江湖通道笑话了。老二，你去筹办一下，等听到朱都督返回徐州的动静，便立即乘了船去找他谈说好了的事情！”
龙二闻听，先是本能地想遁藏。随即内心却又涌起了一股浓烈的不甘。朝大当家江十一拱了动手，朗声回应，“这，也好，龙某就去会会这位佛子！”
他跟常三石来往这么多年，甚么功德都式微下过对方。谁推测多年的解衣推食相待，竟然还比不上别人的几句豪言壮语。这事儿，不管落到谁头上，恐怕都没法看得太开。
“老三本来就比你我两个年青，又是个打动性子。被朱屠户几句大话乱来住了，也属于普通！”副帮主龙二晃了晃羽扇，冷风习习，“不过呢，俗话说的话，日久见民气。等他跟姓朱的打交道多了，天然就明白对方说的是不是实话了。当时候，想必心机还会落到运河上来！”
谁料常三石观点，却比其他二人深切很多，笑了笑，持续说道：“如果只是举起了一个让人解气的灯号，我也不会如此急着往回赶！大哥，二哥，我问你们，我们船帮范围和气力固然都不算差，从官府到江湖，有人曾经拿正眼看过我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