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行莫如用車。以舟之可行於水也而求推之於陸,則沒世不可尋常。古今非水陸與?周魯非舟車與?今薪行周於魯,是猶推舟於陸也,勞而無功,身必有殃。彼未知夫無方之傳,應物而不窮者也。且子獨不見夫桔桿者乎?引之則俯,舍之則仰。彼人之所引,非惹人也,故俯仰而不获咎於人。故夫三皇五帝之禮義法度,不矜於同而矜於治。故譬三皇五帝之禮義法度,其猶相梨橘柚邪。其味相反而皆可於口。故禮義法度者,應時而變者也。今取暖狙而衣以周公之服,彼必齡齧挽裂,盡去而後嫌。觀古今之異,猶暖狙之異乎周公也。故西施病心而臏其里,其里之醜人見而美之,歸亦捧心而嬪其里,其里之富人見之,堅閉門而不出;貧人見之,挈老婆而去之走。彼知美殯而不知臏之以是美。惜乎,而夫子其窮哉。孔子行年五十有一,而不聞道,乃南之沛見老鵬。老聰曰:子來乎?吾聞子北方之賢者也,子亦得道乎?孔子曰:未得也。老子曰:子惡乎求之哉?曰:吾求之於度數,五年而未得。老子曰:子又惡乎求之哉?曰:吾求之於陰陽,十有二年而未得。老子曰:然。使道而可獻,則人莫不獻之於其君;使道而可進,則人莫不進之於其親;使道而能够告人,則人莫不告其兄弟;使道而能够與人,則人莫不與其子孫。但是不成者,無他也,中無主而不止,外無正而不可。由中出者,不受於外,聖人不出;由外入者,無主於中,聖人不隱。名,公器也,不成多取。仁義,先生之蓮廬也,止能够一宿而不成久處,觀而多責。古之至人,假道於仁,託宿於義,以遊逍遙之墟,食於苟簡之田,立於不貸之圃。逍遙,一無為也;苟簡,易養也;不貸,無出也。古者謂是釆真之遊。以富為是者,不能讓祿;以顯為是者,不能讓名;親權者,不能與人柄。操之則慄,舍之則悲,而一無所鑒,以閥其所不休者,是天之戮民也。怨恩取與諫教生殺,八者,正之器也,唯循大變無所湮者為能用之。故曰:正者,正也。其心以為不然者,天門弗開矣。孔子見老聰而語仁義。老聘曰:夫播棣咪目,則六合四方易位矣;蚊虻嗜膚,則通昔不寐矣。夫仁義僭然乃憤吾心,亂莫大焉。吾子使天下無失其朴,吾子亦放風而動,總德而立矣,又奚傑然若負建鼓而求亡子者邪?夫鵠不日浴而白,烏不日黔而黑。吵嘴之朴,不敷以為辯,名譽之觀,不敷以為廣。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吻以濕,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孔子見老聰歸,三日不談。弟子問曰:夫子見老聰,亦將何規哉?孔子曰:吾乃今於是乎見龍。龍,合而成體,散而成章,乘乎雲氣而養乎陰陽。予口張而不能嘖,予又何規老聰哉。子貢曰:然則人固有尸居而龍見,雷聲而淵默,發動如六合者乎?賜亦可得而觀乎?遂以孔子聲見老聘o老聘方將倨堂而應,微曰:予年運而往矣,子將何故戒我乎?子貢曰:夫三王五帝之治天下分歧,其係聲名一也。而先生獨以為非聖人,如何哉?老聘曰:小子少進,子何故謂分歧?對曰:堯授舜,舜授禹,禹用力而湯用兵,文王順紂而不敢逆,武王逆紂而不肯順,故日分歧。老聰曰:小子少進,余語汝三皇五帝之治天下。黃帝之治天下,使民气一,民有其親死不哭而民不非也。堯之治天下使民气親,民有為其親殺其殺而民不非也。舜之治天下,使民气競,民孕婦十月生子,子生蒲月而能言,不至乎孩而始誰,則人始有夭矣。禹之治天下-,使民气變,人故意而兵有順,殺盜非殺,人自為種而天下耳,是以天下大駭,儒墨皆起。其作始有倫,现在乎婦女,何言哉?余語汝,三皇五帝之治天下,名日治之,而亂莫甚焉。三皇之知,上悖日月之明,下睽山川之精,中墮四時之施。其知僭於區薑之尾,鮮規之獸,莫得安其性命之情者,而猶自以為聖人,不成恥乎,其無恥也?子貢蹴蹴然立不安。孔子謂老聘曰:丘治《詩》、《書》、《禮》、《樂》、《易》、《春秋》六經,自以為久矣,孰知其故矣,以奸者七十二君,論先王之道而明周、召之邊,一君無所鉤用。甚矣夫,人之難說也,道之難明邪?老子曰:幸矣,子之不過治世之君也。夫六經,先王之陳邇也,豈其以是邊哉。今子之所言,猶邊也。夫邇,履之所出,而邊豈履哉?夫白鴨之相視,眸子不運而風化;蟲,雄嗚於上風,雌應於下風而風化;類自為雌雄,故風化。性不成易,命不成變,時不成止,道不成壅。苟得於道,無自而不成;失焉者,無自而可。孔子不出三月,復見曰:丘得之矣。烏鵲孺,魚傳沫,細要者化,有弟而兄啼。久矣夫丘不與化為人。不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