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除了靴子躺到苏子澈身边,苏子澈挪了挪,趴在天子身上气势汹汹地开口:“是谁那么猖獗,竟敢劳动陛下,臣去拆了他的骨头!”天子哈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麟儿本日如何了?”苏子澈不解道:“三哥何出此言?”天子笑道:“麟儿本日一向黏着哥哥。”
许是天子的探病让苏子澈开释了内心好久以来的沉郁,自那日以后,他的身材渐渐地好转起来,至殿试前日已无大碍。他午后时分入宫,恰逢宁州太守进贡了十六坛上好的桑落酒,天子瞧他极有兴趣的模样,便命人筹办酒膳。苏子澈毕竟病体未愈,吃了几口酒便有些醉意,可兴趣倒是极好,嚷着要跟天子玩射覆。
待天子措置完政事,苏子澈同苏贤玩得正酣,他面前倒扣着一只玉碗,琉璃乌珠般的眼睛盯着本身的大侄儿,催促道:“你既然射不着,痛快认罚吧。”昂首看到天子,立时笑起来,“陛下来了。”
天子听得动容,面前议论疆场战事之人并不是无足重轻的文人弄臣,而是他从小养大的弟弟。他教他兵法战略,教他剑术枪法,他虽有百般不舍万般庇护之心,却从未想过让弟弟成为樊笼中驯养的鹰隼,永久只能瞻仰遨游九天的自在。他们既生于皇家,生来具有无上的尊荣,为何不能具有谈笑生杀的称心?又为何像此时这般,望着屏风的边塞风景,徒羡随军出征的良家子……天子将苏子澈揽入怀中,温声道:“你若情愿,一样能戎装策马,饮血疆场。”苏子澈听出天子的温润如玉的声音里,尽是鼓励和期许,不由怔然转头道:“君无戏言?”天子含笑点头:“君无戏言。”
苏贤已有几分醉意,转头见天子出去,忙起家施礼问安,又道:“孩儿无能,老是射不着,爹爹的美酒倒是都便宜了孩儿。”射覆乃占验之学,想要玩好须精通《易》和占卜,天子亲身教过苏子澈,天然晓得他于此道只知外相,而苏贤则是其中妙手,现在内行人玩得满心对劲,里手却说射不着,可见是苏贤用心相让。天子心如明镜,眼下储君之位不决,苏子澈与一众皇子虽同为人臣,可圣心独宠秦王,使得诸皇子不得不对这位小叔父各式奉迎,盼着他对于立储之事即便不能互助,起码不会相阻。
苏贤一走,苏子澈不需再端着小叔父架子,立时抱怨道:“这酒后劲好大,我都有点醉了。”他不说还好,一说天子更是心疼,冷着脸训道:“病还没好,谁准你喝这么多酒的?”苏子澈醉里不知害怕,有些内疚地笑起来,抱着天子的腰道:“贤儿射不着,三哥来。”他醉的深,舌头都有些不矫捷,声音听来软软的,天子最是怕他这灵巧有害的模样,向来都不能顺从,只得顺着他看了眼倒扣的玉碗,笑道:“杯子里甚么都没有,难怪贤儿射不着。”苏子澈愣了一愣,脱口便是否定:“不成能,我明显放了鱼符的。”
苏子澈被说中苦衷,耳朵不由一红,哼道:“方才不晓得是谁非要我留下呢。”天子笑道:“是,是朕非要留下麟儿。”天子承认得这般快,他又感觉无趣了,翻过身去面朝里,黄橙橙的灯光下,屏风上的关山晓月看得贰内心一动,道:“三哥你说,如果我们生为良家子,是不是就能横枪立马保护江山,看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