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阁哈得一笑道:“你方才固然不在帐中,动静还是蛮通达的!”苏子澈抬开端,与他四目相对,沉默好久方道:“你不该放了他。”徐天阁道:“我已经罚过他了!令媛易得,一将难求,他即使有错,也罪不至死。”
他挥挥手,似是要挥去面前恍惚不清的难过之情,下一刻,竟醉倒在地,睡了畴昔。
军中统统都有定规,苏子澈便是想要浪费也没这等才气。他早早调试好琴弦,备好美酒,待到日落西山,徐天阁还未靠近中军大营,便听到一阵叮咚之声,像是珠玉溅落,又似溪水潺潺。他掀帐入内,见苏子澈跽坐余音琴前,信手拨弄着琴弦,身边放着几个菜碟,几个酒坛。
徐天阁回过身来,细心看了他半晌,笑道:“如何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听他这般问,苏子澈内心没出处地生出几分暖意,低垂了视线,一副和顺的模样,只是声音极冷:“你放过了肖永楠。”
苏子澈道:“你奉告我为何跟宁国兵戈,我就奉告你我的表字。”徐天阁未料他如此说,微微一怔,笑道:“你真想晓得?”他见苏子澈点头,号召他近前,指着另一幅边境图,手指在上面一划,道:“这一片,几近满是戈壁,寸草不生。如果承平乱世,百姓们倒也能够自给自足,用自家的牛羊去换宁国的粮食茶叶等物,可近些年,因为年年要向宁国纳岁贡,很多百姓从敷裕变得瘠薄,拿不出多余的牛羊来调换粮食,只能饥一顿饱一顿……在宁国,读书为先,农次之,工再次之,贩子最后。而北黎百姓却将商贾视为上宾,只因商贾能把活命的粮食从邻国运来!你既是商家子,这些事情想必你都晓得。”他手指下移,指向西州和肃州,“这两城虽不大,却有着极肥饶的地盘,就算把城围起来打,城内的粮食也可保他们二十年无虞。”
苏子澈当真是酒劲上来了,连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将军,你这一走,再见面……”再见面,你我便是各为其主,不能两立了。他醉里犹知很多话不成说,绕到舌尖也不肯吐出,只听到徐天阁漂渺的声音似从天涯来,恍忽在说“待了结君王天下事,再与君对月行觞,醉笑三千场。”
徐天阁冷冷一笑,道:“宁国兵不及北黎,马不如北黎,却有一个智勇双全的君主――那苏子卿年纪也不大,即位也不久,可凭着他这么多年储君之位毫不摆荡,就能看出其不凡的手腕。”
“若不是他不听军令,冒然追击,本日一战,也不会伤亡这么惨痛。”苏子澈冷声道,“肖永楠有勇无谋,本就难成大器,如果再不听军令……”他没有说下去,话中意义倒是显而易见,徐天阁眉头一拧,又展颜一笑,把话接了畴昔,“尴尬大用,也不是无用。”他指着墙上的边境图,岔开话题道,“你看这是甚么?”
徐天阁蓦地沉默下来,望着北黎边境图一言不发,苏子澈等了半晌,觉得他不会答复了,垂垂不耐烦起来,回身就要出去。徐天阁笑着转过身来,道:“你啊,性子这么急,一点都不沉稳。”苏子澈最不喜别人这般说他,立时冷冷地回他道:“我临阵杀敌的时候沉稳就行了。”徐天阁俄然问道:“你可有表字?”
苏子澈既惊且喜,脱口道:“当真?”不待徐天阁张口,他便当落地行了个军礼,道,“多谢将军!”再抬开端,倒是深深地望进了徐天阁眼里,笑问道:“将军明日出发,今晚可否能让我为将军饯行?”徐天阁点头道:“不要浪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