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难觅清欢 > 92.满座衣冠皆胜雪

我的书架

目光所及尽是披麻带孝的骁骑军兵将,全军尽缟素,将班师的喜气尽数冲散了,他只觉这红色格外刺目,像是夏季里飘落的雪,带着小弟深切的恨意,将他的心都冻住了。想到小弟,他眼底的肝火与杀意顿时散尽,转头看向董良等人,问道:“你说秦王薨了,尸首呢?怎不见棺椁?”天子声音听来极是安静,仿佛所问之人与他无分毫干系。众将领闻言却皆是心头一震,红着双目垂视空中,无人应对。

或许便是那一日,他高傲倔强的弟弟撂下狠话,悲伤地从这里分开,今后再没有返来。

澈年幼丧母,幼年丧父,幸得兄长垂怜,教养至今,更赐兵符,委以重担。澈迩来常思旧事。前尘旧梦,久萦于心,挥之不去。自知将不久于人间。思及随园先生语:美人自古如名将,不准人间见白头。本日始信。澈生十有九年,繁华恩荣,生而有之;申明利禄,唾手可取。所堪求者,唯有一物。怎料千山万水,至死不能得。盖人间之事,皆如月之盈缺,难企长圆。

澈知人死以后,诸事皆散,然此生心愿未了,恐是难瞑。澈平生尽情妄为,孤负很多,最深负者,惟妇与子。得一息血脉保存,实为幸运,望兄善待,视如己出。

昭元四年暮春

他起家下了銮驾,行至尚德殿门前时停下脚步,昂首细细看起来殿表里陈列,仿佛是初度到来普通,要将面前事物都看个遍。他记起去岁春来时,他在这里同朝臣议事,本来应当还在路上的小弟便是从这扇门出来,人还未至,先唤了声“三哥”。也是这一扇门,苏子澈站在门内,明显泪湿眼睫,面上尽是不舍,还是断交地说“这大明宫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而后一个回身,从这里踏了出去。

宁福海轻叹一声,他晓得天子几个月来一向牵挂着秦王,前段时候传闻秦王受伤,已是心疼得食不下咽,此时本是欣然出城驱逐秦王,孰料迎来的竟是凶信,内心只怕会更加难受。秦王薨了是多大的事,便是给骁骑军天大的胆量也不敢造此谎言,可眼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难怪天子起狐疑。他考虑半晌,道:“陛下先前遣了太子殿下畴昔,详细景象如何,一问太子便知。”

直到一盏茶吃完,天子方又淡淡开口:“你退下吧,宣艮坎离巽出去。”苏贤躬身退下,天子又道,“等等!――不见了,让他们各自回府安息吧。”苏贤不敢多问,只低头应是,走到殿外时清风徐来,身上一阵凉意,方知早已汗透衣衫。

他等了好久等不来答复,淡淡道:“太子,你奉朕旨意去驱逐秦王回京,眼下这景象,你筹算如何向朕解释?”苏贤跪伏于地,长安蒲月艳阳下,盗汗不止:“臣罪该万死,臣去迟了,未能护小叔父全面,只来及……只来及见到小叔父……最后一面。”

“第一件事,小叔父托孩儿照顾好王妃和她的孩子,以及艮坎离巽四位将军。这原就是孩儿应做的,即便小叔父不叮咛,孩儿也不会教他们受了委曲。第二件事……”苏贤话语一顿,膝盖一曲便跪了下去,“小叔父命孩儿转告陛下,请陛下杀了南乔。”

天子淡淡道:“你错了,他恨不得朕痛不欲生,随他而去呢。”苏贤骇怪万分,当下跪伏于地:“陛下!”天子冷冷地看着他:“你怕甚么,莫说朕不会随他而去,便是当真随他去了,你是储君,到时候担当大统,该欢畅才是。”苏贤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孩儿绝无……”

一别累月,弥添怀思。长忆别时,明德门外,朔风凛冽。铁甲十万,旗号猎猎,直指天南。孤城白刃,少年肝胆,鸣镝过后战鼓喧。夺旗斩将,平叛安民,舒尽昔年凌云意。可惜光阴壮志,流连不住,纵有清光千里相随,岭南异卉常开不败,亦难抵人间分袂。

推荐阅读: 梦回大秦:我成了公子扶苏     重生八零:弃妇带娃撩军夫     娇娘赋     魔门老祖会穿越     西游之我大哥是牛魔王     凌天狂枭     重生之军阀生涯     侦探娇妻,别黑化!     认错临时女友,被美女总裁赖上了     傲娇男神,撩宠不休!     神陨者     次元幻想之核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