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艳一把抓紧了钱,枯黄稀松的眉间笑出了几道褶子,“这个请姑姑放心,郭某固然贪吃爱财,但这类事情做很多了,熟门熟路,胆小心细,向来不会让人绝望的。”
“我帮她!”元英抱了木桶。
郭艳歪着嘴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姑姑也不看看这掖庭狱凉飕飕的,甚么最多?当然是水多了,以是掖庭的人的最常见的便是被掖池的水淹死。”
郭艳磕着瓜子,笑得喉咙里嘶嘶地响,“哎哟喂,真是小贱人脸皮厚,传闻你姐姐要下葬懿陵,你是不是筹算去陪葬?”
菁芜心中嘲笑一声,越加看不起郭艳,面上却不露声色,阴恻恻地问道:“你到掖庭里有多久了?”
……
周嘉敏甩开郭艳的手,反手掐住了郭艳的脖子,灼灼地瞪视着她:“姐姐乃为国母,高贵无华,你如此出言不讳,就算舌头不被绞了,脑袋也该搬场!”
“菁芜姑姑……嘿嘿……你如何台端光临了……”郭艳奉迎地笑着,将手里吃剩的鸭腿递了畴昔,“要不要一起来吃点?”
这一天暮色四合,郭艳趁着周嘉敏清算世人用饭的碗筷时,伸出一只脚,将周嘉敏绊倒在地,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当中,那一堆堆碗摔在地上,顷刻间便成了粉齑,锋利瓷片刮破了周嘉敏的手,顿时,血水便蜿蜒着流了下来。
金凤姑姑正挥着长鞭从走廊的绝顶走了过来,见到一地的碎碗,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鞭就抽在周嘉敏和郭艳身上,“让你们洗个碗,都洗不好!”她粗声粗气的吼怒着,连抽了两人几鞭,这才叉着腰呼呼喘着粗气。
郭艳捂着脖子大大喘了好几口气,忙从袖间取了一锭钱银悄悄塞到金凤姑姑的手中,点头哈腰道:“姑姑息怒……”
郭艳悚然一惊,顿时明白了菁芜的来意,内心一松,反而笑道:“死?各种百般的死都有,病死的,饿死的,跳井死的,上梁死的,毒死的,被打死的……”
郭艳撇了撇嘴巴,“位高一级压死人,谁让金凤姑姑是这内里管事的,我常常贡献她才少了一些鞭子。”
“你见过的掖庭的人都有些甚么死法?”
俄然背后蓦地一沉,一股奇大非常的力量将她推了出去。
周嘉敏还没抱起木桶,便被那冲天的骚气熏得捂住了鼻子,真臭!桶内里是低层内监杂役的脏衣服。
金凤姑姑一脚踩在木桶上,冷冷道:“谁都不准帮,让她一小我洗!”
她蹲下身,捏了捏周嘉敏的下巴,啧啧叹道,“真是我见犹怜的模样,难怪国主一时也被迷住了呢!”
彻夜格外的凄冷,只要远处的杂役房里传出一点点灯火。冷!河水真冷,如同锋利的针刺剜着她的肌肤,更刺得她的伤口一阵阵钻心的痛,她咬了咬牙,挽起了衣袖将双手都伸进了河水中。
“那么掖庭里最常见的死法呢?”
金凤姑姑收了钱银, 非常对劲,放过了郭艳,挥着鞭子指了指台架上的一大桶脏衣服,对嘉敏喝道:“去!洗完了再返来!”
掖池名为池,实际上是一条宽广的河道,长年水流潺潺,即便到了夏季也不干枯,此时在暗沉的暮色中泛着乌黑的光芒,涌动着彭湃的暗潮,一只黑鸦扑棱棱着翅膀,超出了水面,溅起银惨惨的一片浪花。
周嘉敏冷冷道:“昭惠国后圣尊懿范,岂是你能够污践?”
郭艳瞪圆了白眸子子,死命地挣扎,如何也不明白这个看似娇小的弱女子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她翻了翻白眼,神采垂垂灰白,那些众小喽啰们见到此阵仗,也不敢上前。
“这些银子不但够你贡献阿谁母老虎,也够你在掖庭里吃吃喝喝的了吧?”菁芜拿出一叠沉甸甸的布兜,提在手里晃了两晃,那钱银叮叮铛铛的碰撞声格外动听动听,郭艳喜得烤鸭也不啃了,一双油腻腻的手丢了鸭腿在地上,伸出去就要抓荷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