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行到宫门口,细品了品方才的景象,俄然想到了甚么,不觉一阵凉寒从脚底心直蹿到四肢百骸。
半晌,楚烨才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双眸闭了一下,复又展开。刚端起案角的茶啜了一口,门外陪侍的宫人就机灵地轻声禀告着。
到底是行武出身,等了快一夜,仍然精力烁然。
林啸之一时之间,吃不准楚烨的实在语意,不敢妄揣圣心,随便接话,眼神里尽是看望地看着楚烨。
抚了抚正自狂跳的心口,林啸之定了定神,低斥着,“我,林啸之,下次问话,小点儿声,我不聋!”说着,一甩袍袖,独自上马出宫而去。
一出去,先冲着楚烨施了礼,在宫人奉上来的软墩坐下,招首望着楚烨,“宁王在火线之举,陛下如何对待?”
林啸之在李府下人引领下,迈进后堂时,京兆尹罗世忠的书房内灯火透明,人影憧憧。
“阿煊这小我啊,是朕最信赖的了!”楚烨象是在和林啸之说,又象是在自言自语,“这世上最难捉摸的,怕就是民气吧!”
可陛下方才所言,对宁王竟是已有了猜忌之心。不然,如何会有民气难测之言。
十几份折子,大多是说楚煊拥兵自重,未领皇命,专断专行,尽情妄为;另有的,将楚煊几次擅离虎帐不知去处,视为是置军国任务于不顾,更有甚者,以为楚煊是借机与黎国或是辽国私通暗投,意欲谋反等等。
“陛下,兵部林尚书求见,等了快两个时候啦!”
看楚烨没有再说话的意义,林啸之只好请辞退出了御书房。
本欲回府,何如心头象揣了个兔子,林啸之想了想,召来侍从。
以本身对楚煊的体味,宁王少年得志,意气格外风发,生母又将陛下扶养长大,天然是陛下最为亲厚之人。
林啸之等了半天,楚烨只说完了没头没脑的一句,再无他言。
楚烨阅了大半夜的折子,弹劾宁王的就有一大半,作为兵部最高长官,林啸之是不成能假装甚么都不晓得的,特别现在正处在楚黎两国鏖战的严峻期间,都城内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给火线战线形成无可估计的影响。以是,他必必要晓得楚烨对这起大范围的弹劾事件的明白态度。
亦或,陛下那番感慨,是对言官之路而发。言外之意,是都城内有人决计盯着宁王,以期在其不备之时,猛击其肋,减弱权势,宁王若倒,楚国的北地就有如草墙篱笆――
“到李相府上禀报一声,就说林某有事就教。”
“甚么人?”禁宫门口的保卫突的出声一喝,把正入迷想得盗汗一层接着一层出的林啸之拉回了魂儿。
“宁王远在北地,都城的言官对其行动都仿若亲睹,知之甚详,朕,竟都不知。”
不一会儿,林啸之健步迈了出去。
楚烨眸底深沉,映着摇摆的烛光,闪动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楚烨一愣,方才想起批奏折把时候都给忘了,连林啸之求见这事儿也给忘在了脑后,遂扬声道,“宣吧!”
愈想,心头愈是惊颤。
夜色浓沉,寂静的书房内,一个伏案疾书的身影投射在半副墙上。
沉寂无人的内城正街上,连续串的清脆马蹄声击碎了看似安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