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行正中,元昊深吸一口气,袖底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头,脱口而出,“你——”
元瀚边幅与元昌有几分类似,只是多了几分浩然之气,头微侧向元昌,双眸隐含笑意倒是直视火线,也悄声着,“黎国法律,入仕官员一概不得出入声色之所,何况你我?”
明天,是她要走的日子,一起从西北同业至黎都,虽短短数日,元昊心中不觉多了几分牵挂,待听得她要远行的动静,竟有种欣然若失涌上内心。
元瀚笑了笑,回道,“行啊,只是父皇这几日又派了几桩啰嗦事——”
元昌正自垂了头,也不抬,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明显底子没心机听。
元昊表情真是不好,见也没甚么事,自已性子冷僻澹泊,不是个爱热烈的人,夙来便与几兄弟走得不那么近乎,谁知如此一来,倒成了几兄弟争相拉拢的工具,几人的苦衷不言而喻。只是想到夏洛儿,便感觉心头像深深地扎进了一根刺,常常想起,便刺深一层,竟是剜肉剔骨普通,他却再也想不到,心头这根刺终究竟会将他推上那高高在上的权位,今后,让贰心若冰寒。
夏洛儿低头一笑,回顾轻睐,元昊心若揣兔,赶上前几步,又怕冒昧了才子,离得半步间隔,看着面前的美人,双拳兀自握得紧紧的,强自稳住渐乱的心跳,言语轻缓却含着无尽深意,“若你,执意要走,元六想问,可有归期?”
兄弟俩边走边说,说得投机,元瀚本想让元昊过府持续商谈,元昊心中有事,面露难色,“四哥莫怪,七弟真是另有事要办,不若改天,弟亲身登门,聆听四哥见教。”见元昊言辞果断,元瀚也不好再邀,遂各自回府。
有人问她,“跳得是何舞,传承那里?”
元昊正欲回府,被元瀚扬声喊住,“老六,慌着走甚么,刚朝会上父皇交办的几桩事,还得你帮着四哥啊!”
元昊嗤笑一声,阿谁只知逞一时之勇的莽夫,晓得甚么叫茶道?
几兄弟都笑他,这会儿脑筋倒转得快,平时习文练武有现在的三分也不至于被徒弟们训。
还是夏洛儿再次开口突破久许的空寂,那轻浅的字句却似一把重锤砸在元昊的心上,“我得走了!”略有些降落像沙粒在内心流过的声音,来前已经晓得的却还是抱着一丝期望,现在亲耳听到,元昊心底更添一层离愁和苦涩。
元鸿,黎国七皇子,皇后所出的嫡子,趁着散朝后的空地,一把拉着向来与本身亲厚的四哥,本来仪表堂堂的边幅却带了几分鄙陋,悄声说着,“传闻了吗?绝颜无双!再过几日就要演舞了,暗月楼可下了血本,传闻还要办一个甚么比舞大会?”
元瀚看焦急步而走的元昌,面上笑意渐收,眸中一丝意味不明的流波闪过。
元昌眉眼一抬,“四哥何时变得如此胆怯,有我呢!到时埋没好身份不招人重视不就行了,看完演舞又不久留,不会有事!”
无双已是绝艳倾世,又笑似东风,声音竟不似女儿般清澈圆润,反而有些降落沙哑,加上语气轻缓,无端让人生出一种娇柔堪怜不忍摘折的怜惜之感。
元瀚看着元昌实在难受,想了想,眉目睹笑,“七弟,四哥倒是想起来一桩事。”
西南土寨初识,自已为父寻求秘药,见她如山间精灵清秀。西北石窟再遇,她妙手丹青,助本身绘出天人之境,甚得父悦。同归黎都,方知她竟负有血海深仇,东奔西走亦是为寻觅当年旧人,本故意助她一臂之力,却突闻又要拜别。
元昊久久地肃立于亭下,只待长河夕照倦鸟归林之时,才懒懒地上了马,有侍向来报,三皇子邀众皇子在府中集会,一品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