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连着维维安的房间。她的房间靠着卫生间,客堂,不大,放着单人床、书桌、床头柜、衣柜、靠窗的一角有一个不宽但长到屋顶的书架,上面放着书、画册、质料夹,多数从中国海运邮来的。家具满是原色涂上油,成心显出木头条纹。吊灯台灯,窗纱、窗帘和墙纸、地毯、天花板色彩淡雅,房间既洁净又温馨。
嫁个英国人,不但能够混个绿卡,拿到英国护照,并且还能够混口饭吃。他见她笑了,顿了顿,说,实在你和我老婆没有甚么分歧,是一起货。
一名酒保恰好颠末她身边。她抬起惨白的脸,把菜单递给这位酒保,说她能够病了,得告假。
她站了起来,头仍晕眼仍花。她摇了点头。那位酒保扶她到厨房与洗手间的过道。
拗不过维维安,她走了畴昔。维维安正跪在地毯上,一大堆音乐磁带、CD盘堆在灌音机音箱中间。我们开端吧,当真学,她说。非常钟后,维维安便扔开了讲义,求她开恩,说到此为止,明天多教一页,行不可?不管她神采,维维安又跑到音箱那儿,挑了挑,翻了翻,她举着一盘画着琵琶的磁带对她嚷:CHINESE―――ZHONG GUO。
藤架上高高的凌霄花蔷薇,红如火焰,香气溢满整条街,一只只鸟在悄悄叫着,从花圃的树枝上跳到篱笆上,像知更鸟,飞过她头顶,映在绿叶白墙之上,像一幅从未见过的画。她想,为甚么不承诺维维安?既然只要三十镑一周。固然还未看维维安的套房,但她喜好哈姆斯苔德,喜好停在每幢屋子前标致的汽车,喜好途中颠末的一条小溪,清澈透底的溪水飘零着长长的水草,过期的水仙花,叶子却分外肥满,在溪畔随风扭捏,巷子上带刺的黑莓,果实粒粒紫红,熟透了的,坠落在地上。
别忙做,还不饿呢?维维安让她坐下,说,如果你教我中文,每天半小时,我们就把那三十镑顶学费吧!白玉兰花高过一楼,正幸亏她的窗前,带着初生的美,或毁灭后的一种震颤,凭着粉红,柔滑的玉兰花,远远便可认出这幢维多利亚式的屋子。
九
她跑到厨房,从墙缝往里看,若明若暗的火油灯,在低矮的桌上,火焰扭动油烟闪闪动烁,东一支筷子西一支筷子。酒杯歪倒在桌边,父亲瘦长衰弱的身材搭在椅子上,看不清他的脸,母亲眼白一翻一翻,像渴极的鱼。
她熄掉灯,悄悄关上门。回到本身的房间,如何也睡不着,是寝衣碍事,紧了?她脱掉寝衣,仅穿了把屁股绷得紧紧的内裤。还是没法入眠。她只好套上耳机听音乐。I've been changed,yes,really changed(我变了,是的,我真的变了),她翻了一个身,维维安在与男人、女人举杯在浅笑。He's a man,he's just a man(他是个男人,仅仅是个男人),歌曲哀伤幽怨,用一种惊骇的声音唱出来,让人更加苍茫,不知该如何办,Don't you think it's rather funny?(你不感觉这很好笑吗?)她摘掉了耳机,扔在地上。扯淡!狗屁!她将枕头压住脑袋,想健忘此时此地,更想和阿谁劈面而来的不幸的女孩,错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