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就再也没有了今后。而本身的心仍然固执地等在阿谁峰顶,等在那早已在光阴的风尘里凉透了的一片月光之下。
一阵带着春寒的风吹过来,良岫肥胖的身子禁不住打了个颤抖。惜月见了,便仓猝扶着良岫回了屋。
看着二人在院子里说话,又见惜月接太小福子手里的扫帚,小福子脚步仓促地出门,良岫心中感喟:“惜月,明夜我要用这漫山落花、一轮残月、半首琴曲和这山间清风为母亲祭奠,对,另有一盏醇香的杏斑白,这许是此人间最美的祭品了。”
第二日,刮了一日的东风,将天空中的阴云一扫而净,暴露碧蓝如海的晴空。
良岫坐在院子里,望着满庭落花,望着头顶四方形的天空,仿佛都能于无边寂静入耳到时候从身侧、从脚边、从耳畔流淌而过的潺潺之声。生命犹在、芳华正盛,却被这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天井锁住。
俄然,一只枭鸟在远处的深林中收回一阵冷冷地嘲笑,让良岫回到了实际。拈起一炷檀香对西方遥拜,心中冷静祝祷。
“仲春十七了,蜜斯。”
以后,便是在凉亭中久久地闲坐,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巴望,巴望着能从身边的虫鸣风吟入耳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母亲从悠远天下传来的讯息,哪怕只是一个词乃至一声轻叹。但是,虫鸣还是虫鸣,风吟还是风吟,还是是绝望和淡淡的哀伤。
有那么一刹时,良岫感觉本身仿佛回到了嵯峨山,站在瞰霞峰峰顶那块平坦的巨石上,看着月光下的沉寂的白云观、杏花林和沐龙潭,身边是阿谁从未会面的少年,那少年沙哑着嗓音说总感觉本身在那里见过这万千美景,总感觉本身仿佛能够带着良岫飞过这月色尽染的群山。少年伸出瘦长的手臂从身后环住本身,在本身耳边喃喃低语:“等着,我返来找你……”
良岫喝了杯热茶,坐在窗前,冷静地看着小福子在院子里扫着粉白的花瓣,俄然记起了甚么,问身边的惜月道:“今儿是初几了?”
面前的景,另有景中的人把小丫头菊烟看呆了,这那里还是人间的景、俗世的人?清楚就是虚无缥缈的瑶池,而这立于山顶一袭素衣对月临风的王妃不就是云游其间的遗世脱俗不食人间炊火的仙子吗?
在屋里闲养了几日,确是非常温馨,炭火整日地烧着,人参鹿茸虫草燕窝整日地炖着,补得良岫面色红润,身子也垂垂地有了力量。
良岫遵循往年的风俗,叮咛她们摆放好祭奠所用的物品后,便打发她们归去了。
“你去奉告小福子别扫那花瓣了,扫不净的,让他去寻些香烛纸钱来吧!”良岫又顿时叫住惜月,“我们屋里另有酒没有?如果没有,让小福子再拿一坛杏斑白。”
听着侍女和丫环的脚步声垂垂远去,四周唯剩一片空寂。只要轻风在摇摆长满新芽的林梢。
杏花,这集淡雅清幽于一身的花儿,将本身烟霞般的花朵毫无保存地奉献给寥寂的天下,现在又将毫无牵挂地寥落,成泥、成尘或成灰都未曾有半分哀伤与彷徨。当本身的生命残落之时,是否也会如这花儿般安闲?
良岫立于小山顶上,两个侍女和丫环菊烟已经在山顶凉亭里摆好了简朴的祭品,一座香炉,两点烛火;一盏清酒、几沓纸钱,以及从山腰一向伸展下去的与月光同色的大片杏花。酒香、檀香、花香,一时令民气醉神迷。
春未尽,花已落,这,就是杏花的运气。
良岫常常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杏花如我,我便是杏花,普通的平平色彩,一样的没法把握的运气。
“是啊,就是明日。惜月,母亲离世已经十七载了。这时候,过得可真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