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息侯不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幽深,似要在她脸上灼出一个洞。履霜垂垂感觉惊骇,转过脸避开他的视野,勉强笑道,“爹为甚么如许看着我?”
成息侯沉默应允了,令窦阳明带二人下去。
履霜的两行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拽住他的袍角往地上跪,反几次复只是说,“这是您亲生的孙子...为甚么啊?”
但竹茹目睹履霜脸上有掌掴陈迹,颈侧又横着一只金簪,伤口处血汩汩流淌,一副以死相逼的模样,心中已大抵猜到她和窦宪的事东窗事发。咬着牙道,“奴婢那里都不去,就在这儿奉养女人。”
成息侯坐在她床边的小椅上,面无神采地看着她。
竹茹蔼然道,“女人客气了。我们做奴婢的,护着主子原是该的。”她迟疑了一下,道,“女人可知,方才您昏倒的时候,侯爷命把三女人也送去庄子上了?”
成息侯目睹这环境,六神无主,是不敢相逼的了。当即亲身出了房门,把两个丫环送来。
滴,滴,滴...
但俄然――墙轰然地倒了――
天和地,都没有人回应她。她委曲地抱着膝,伸直在地上。
而履霜见他不说话,心中更惶急,跪伏到冰冷的地砖上,哭道,“娘舅...若娘舅怕这事影响侯府名誉,不拘把我报了病故还是走失,只送我去别的处所吧。等孩子生下来,让我们进府为奴为婢都使得...只求娘舅别打杀了他...”
“我也如许想...”履霜心伤地低下头,喃喃,“毕竟收个养女是无关紧急的,不过是这两年的吃住,最多再费一副嫁奁。可儿媳是将来的世子妃、侯夫人啊...”
暗中。漫天漫地都是暗中。
可没有任何前兆的――地也俄然地塌了――她一下子落空了统统倚靠,往深渊不竭地落着,落着....
履霜再不游移,狠狠将步摇往颈间血脉送。不过半晌,便推动了半寸。珠光宝气的步摇插在她稚嫩的皮肤里,可骇非常。
履霜见她右臂上包扎地厚丰富实,上面隐然有血迹排泄。心中晓得她受伤不轻,阻住了她的手,“我本身来吧,你去那边榻上歇着。”又问,“伤口还好么?”
竹茹大惊失容,“这是如何说的?亲生的孙子,便是来的早一些,莫非就不心疼了么?”
她把娘舅两个字咬的清楚,又说情愿做妾,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成息侯感觉心上被人勒了一根绳索,有人在渐渐地收紧,直到他统统的气吐尽、一点一点死去。
“不准过来!”履霜把手里的簪子往颈侧伤口又推动了几分,警戒道,“爹尽管叫竹茹和水芹来。”
房内的水钟不急不缓地滴着水,一向滴了千百下。这么长的时候畴昔,成息侯仍然一言不发。履霜垂垂感觉怅惘,这是不是一个梦?但是合法她觉得他再也不会开口的时候,他问,“甚么时候的事?”
履霜从恶梦中惊醒,满头是汗地醒了过来。一向停歇了好一会儿,方渐渐地回过神来,坐起家,“...爹?”
成息侯回身厉声道,“你还要骗我!肚里的孽种已然三个月了,算算日子,不就是在行宫里有的么?除了阿谁孽障,还会有哪一个?”
成息侯沉默,没有答复。
履霜内心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安然的感受,“可即便我那样说了,爹还是一口咬定不准。我威胁着他要他杀,这才吓退了他。”她怜惜地抚着肚子,“饶是如此,也不过才保得他一夜罢了。明天爹还会来找我再说的。”